第七章:就寝(下)
“属下该死,请主人重罚。”这声请罪连同先前茶碗碎地的声音震得殿上的人更是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的了。
楚萧河看着跪在身侧的殷时,顿时深感无奈,却不想多言,就先让阖宫的人下去了。而后又让殷时去了内殿,毕竟在外有影卫守卫,殷时又是影首,那日似是听进去楚萧熠的劝说,恐日后不好树立威严,给殷时留下了最后一丝尊严。
殷时进去的时候小心翼翼,生害怕把身上的血迹滴在地上,不仅脏了地,也污了主人的眼睛。
到了那内殿,殷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似是顺从本心,终归还是跪下了,血迹还是滴在了地上,那晕染开的图案像极了一朵朵盛放的彼岸花,格外醒目刺眼。
楚萧河一个人走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而殷时听到脚步声的那一刻,全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好似是在等对自己最后的判罪和凌迟。就是这几秒间,好似过了几个年月那么长。
楚萧河似乎是累了,径直走向床前,靠在床前的软榻上,完全无视了殷时。殷时连忙膝行过去,楚萧河看到殷时这个样子,一句话就打断了他,“不会走路,是要重新学吗?”就这么一句不轻不重的话,硬是让殷时颤了一下,不禁向后倒去,可又硬生生的稳住了身形。
楚萧河问道“除了膝盖,你身上受了伤?”
“是。”殷时自是不敢欺瞒。
楚萧河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了一个小瓶子装的金创药出来,还是没开封的,接着又望向殷时,“走过来,褪衣。”
殷时有些犹豫,却不敢让楚萧河多等,只好走过去,脱起自己的衣裳来。
等到殷时脱完后,楚萧河看着他那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还有那狰狞伤疤,皮肉周围掺杂着血迹,有一处伤痕深的可以看见皮肉下的白骨,以及左胸口上方的冰莲花印迹。一时之间,楚萧河不知应该作何感受。
楚萧河让殷时过来,亲手给他上药,可每当楚萧河的手指一碰上殷时的身体,他就止不住的颤抖。明明他已经极力的放松自己了,可不知怎么的,也许在楚萧河面前,他就是这么不可抑制的。又或许是因为实在太疼了,殷时在尽可能的抑制自己,让自己不再乱动,但身上的很多创伤都是上药之人给他的。
清洗完血迹,上完药,一整瓶金疮药一点不剩。殷时一瓶药上完也是汗津津的了,楚萧河看着殷时的伤口,也知道不宜沾水,只好让他用热水打湿毛巾擦了下汗。
一切弄完过后,殷时穿完衣服想要退下,楚萧河看着有些不忍,“今晚,你就宿在这。”
殷时早在那时就已经学会了喜怒不行于色,更何况他本就木讷呢,“是。”低声的应了一句,然后站在床边开始脱衣。
毕竟自那次之后,许是楚萧河为了羞辱殷时,又或是发泄欲望,时常折腾完殷时,就让他自己回去,从来没有留他过个夜。
楚萧河知道他应该是误解自己了,走过去解释道,“朕只是让你陪朕睡觉,没别的意思。”
殷时忽的又跪下去了,“是属下媚主,请主人责罚。”
“好了,这不是你的错,上床。”
直到熄了灯,殷时也是靠在床的边缘地带,睡姿工整,不敢靠近了,生害怕碰着主人了。
然后呼吸慢慢平稳,渐渐进入梦乡。楚萧河睁开了眼睛,眸光中恢复了清明,伸手将殷时搂了过来,小心的避开了他身上的伤口,轻轻的抱住了他。
“还望皇兄珍惜当下,切莫做追悔莫及之事。”楚萧河脑海里不断回荡着这句话,轻轻吻上了殷时的额头,心里默默的说了声对不起。
殷时那早已熟睡的面容上,从眼角滑下一滴泪,却无人知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