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叫容悦……”
一场春雨一场寒。
雍京城的春日总是格外冷些,花开的也晚。比起江南此刻的参差红紫,雍京树上枝芽才刚刚冒头,泛出一抹新绿。
趁着倒春寒,盛佑商乘着马车再次不声不响离开雍京。
…
“什么?”姬从玉听到妆英传来的消息,皱眉站起身。
盛佑商真是令人头大,这时候出什么京城啊……
他记忆力这个时节城外京郊总有山匪作乱。隆冬一过,存在山寨中的粮食定然不足,土匪就总在周围聚集成团打劫过路人。
京郊离京城近,他们本该不该有所作为,但看原主推测,似是与二皇子的人有勾结。
在权力斗争中,皇子可能需要借助外部力量来增强自己的势力,而山匪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武装力量,可能会成为皇子寻求支持的对象。
也有可能是因为皇子或皇族成员在某些情况下与地方势力有所牵连,但京城显然是只能属于皇帝的。
姬从玉想,二皇子今年十五岁,参与争储不无可能。
有母族势力,二皇子生母晨妃乃临尧谢氏的嫡长女,亲舅舅更是当朝阁老之一,再加上自身便是聪明至极……
二皇子是所有皇子中最有能力也最有动机去培养势力的一个。
可若是人人有野心,他这个年仅六岁的太子,便成了众矢之至。
姬从玉瞳孔骤然缩紧。
原主是怎么一人分析出二皇子与山匪勾结的?
皇帝明宠暗弃,皇后不在身边教导长大,他这个皇子……连个真正像样的启蒙老师都没有。
确切的说,是所有皇子都没有。
可原来的姬从玉是怎么在三四岁想透这些的?
姬从玉思索回忆,却发现全无记忆。他连原主的记忆都没继承完整,对这具身体的上一个主人还不够了解。
他现在合理怀疑,他可能装都不需要装了。也许原主本就足智近妖?他现在装成这样,可能在外人眼里还疑惑,太子怎么病一场起来就笨了。
……
姬从玉觉得有必要打探一下皇后的母族。原主与皇后并不亲近,或许亲近可自己不记得,他需要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有一部分可以握在手上的势力。
起码再遇到猎场那种玩味性的刺杀,他可以查。
是的,他没忘。
他从小到大最喜欢记的就是仇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呀,皇帝不可能帮他查了,等他大些了,定要把那只狐狸揪出来。
皇后母族虽容易查,难在他并无可用的人手。妆英虽很乐意帮他办事,但终究是一个人。
势力。
他现在非常需要拉拢真正可用的人手。
姬从玉叹息一口,转头看着清和殿红墙外冒头的一棵树。
他百无聊赖数着树叶。
“殿下!”妆英急匆匆从院门外赶来,看到他站在墙头发呆,赶忙走过来挡风。
“殿下,殿外寒气重,您切莫误了身子。”
姬从玉认真看着妆英,清亮的眸子满是揶揄:“妆英,你看本宫穿的还少吗?”
今日醒时就因为天寒被加了一件外衫还有一个厚实的玄色披风。披风领口缝了一圈雪白的狐毛,柔软白净,趁着此时姬从玉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配着一脸认真,像是仙童模样。
妆英挠了挠头,笑了:“殿下,奴才去给您拿个汤婆子……”他家小殿下从小就畏寒,更别说这大病初愈,可一刻也不能冻着了。
姬从玉忽然开口:“妆英,母后呢?”
“皇后娘娘在锦绣殿歇着呢,现下应是醒了。”
姬从玉说:“母后来东宫的事,祖父知道了吗?”
妆英:“才刚及一日,容大人怕是不知道。”
姬从玉神色一愣。
容大人?
这么巧,皇后也姓容……?
姬从玉的心忽然疯狂跳动,他心头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身处异世,如果有自己的亲人,会不会不那么厌世了?
容……
他的母亲是他的世界的知名影后,若真不小心穿来,演个温婉维诺的皇后倒也不是难事。
“母后的生辰时快到了吧。”
皇宫,甚至是整个大雍,女子对外用到本名的地方太少,他只能想办法解决。
妆英没有怀疑的点头:“殿下思虑周到。”
三月初十,的确快了。
姬从玉心下更加期待,因为世家,他们过生日惯来都按农历,母亲就是三月初十。
姬从玉:“三月初十……”
妆英抿唇:“嗯……是不早了,殿下是打算准备生辰礼吗?”
他没有否认,看来皇后就是三月初十的生辰。
姬从玉努力平稳呼吸,语气略微发颤:“你替本宫找些母后名字的字样,本宫照着练一练,给母后雕块玉簪吧。”
“是。”不过殿下,您的字已经不错了,还要照着谁练啊。妆英思纣,他是真没见过这个年纪能把一手字写成这般的人,但一切放到自家殿下身上,就都合理了起来。
妆英虽心下疑惑,却也办事利索,很快,那些字样被送到姬从玉桌案前。
各种字体俊秀,刚毅,灵动。
十几个不同书法的字映入眼帘,大大小小,真真切切,尽数是——
悦。
姬从玉手指轻触着案上的纸发颤,心中惊喜又惶恐到了极致。
他眼神一次又一次描摹纸上的字迹。
期待吗?害怕吗?
也许吧。
可她就是叫容悦啊。
他不住浅声呢喃。
“她叫容悦……”
她叫……容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