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打击
夏天的暴雨“哗啦啦”地下着，似乎要将整个世界淹没。乌云上涌，黑云压城，雨滴如乱珠般飞溅入世间。
“哇啊啊怎么突然间下这么大，快走快走。”孟赟撑着伞，在欧阳辰前方疾走着：“天呐这校园的设计也太不合理了吧，怎么宿舍到教学楼都不建一个连廊啊，这么大的雨，去上课不湿才怪嘞。”
欧阳辰只觉倾泻而下的雨声几乎盖过了孟赟的吐槽声，耳边嘈杂，脚底像踩在棉花上，走路轻飘飘的，模拟小考不高的成绩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内心有种说不上来的低落与崩溃：不是，我最近是怎么了啊？！怎么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不如意？我最近到底在干嘛啊？！怎么回事啊？莫名其妙地想哭是怎么回事……
豆大的雨点被风裹挟着，猛烈地打着雨伞。顶着狂风骤雨，两小只终于来到了教学楼。书包上皆是雨珠流下的印记，胳膊上也都是水珠，鞋子连着袜子都被打湿。“我的天呐，这雨是说下就下，一下就下这么猛啊。”孟赟抖着伞，小心翼翼地爬着楼梯。边说着，孟赟便瞧见楼梯上走下来一人。“呦，张老师好诶”孟赟看到毯技的张老师热情地打着招呼：“你还在教学楼啊，外面下了好大的雨啊。”马老师看见是自己的学生，露出和蔼的微笑：“哎好。”欧阳辰先是一惊，后仍是礼貌地问号。
两小只快步上楼，来到舞蹈室。“打湿了吗？湿了快换，自己抓紧活动，我们今晚主要抓技巧的组合。”看到两小只身上的水迹，闫邵安忍不住再次嘱咐起来：“一定要擦干啊，不然感冒了就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欧阳辰一边换鞋，一边在心里叫苦：啊好累啊……一点也跳不动了怎么办……
30日动员过后，训练愈发热火朝天，每节课训练量大不说，时间也格外紧凑，欧阳辰这几日不可避免地推着乳酸堆积的身子参加排练。走到闫邵安面前的把杆前，将右腿搭了上去，左脚往后慢慢往下滑。右腿后侧与左腿的跨根传来丝丝疼痛，转头看向一旁的孟赟与闫邵安，只觉自己脑袋木木的，似有些恍惚，提不起精神。悄悄低下头，将脸挡在身前，想要闭目养神一会。瞧见闫邵安在捧着手机看剧目，便大胆闭上了眼睛。由于背对着时钟，欧阳辰就这么自顾自地往下颤，直到疼得有些发麻，才起身踢腿，再换腿。
“抓紧时间”闫邵安那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传入欧阳辰的耳朵，瞥见一旁的孟赟似乎已经活动得差不多了，自知这句话的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不禁对自己拖了大家时间而感到愧疚，赶紧草草地活动完肩腰腿，哪怕没活动开，也赶紧努力打起精神站到闫邵安面前。
“从今晚一直到比赛前一天，你们大师兄晚上会来帮我，所以今天欧阳辰先去楼下正下方那个教室，叫你大师兄帮你扣，情况他也都了解。”欧阳辰点点头应下，教室里只剩下孟赟与闫邵安。孟赟这段时间的努力三人都有目共睹，闫邵安便也没多说，待孟赟摆好舞姿便直接开始。
眼神困得有些飘忽地走出小教室的欧阳辰暗自窃喜：太好了，时隔这么久再次看到大师兄，肯定不会一上来就上强度，只要他稍微温柔点，我就可以赶紧度过今晚回去补觉啦。欧阳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慢慢走下楼梯，下到四楼才赶忙快速摇了摇昏沉的头，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尽量清醒地走进舞蹈室：“大师兄好。”
怎料曾尧珏没有丝毫想给他放水的意思，直接开门见山道：“我看了你模拟小考的视频。”欧阳辰一愣，心中有些期望听到大师兄能说出自己这次的分被打低了的评价。“前面的舞姿我就不多说了，这一向是你擅长的，这个控腿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个要是现在都做不好，这个赛你也就别去比了。哪怕临近比赛，也不要疏于对软开的训练，我感觉这半年你肉眼可见的没有之前软了。”欧阳辰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除了日常的早晚功和基训课，他确实没那么注重基本功的练习了。曾尧珏拿着刚刚自己做的记录继续跟小孩分析：“一上来这个小翻还行，但紧接着这个连续的双飞燕，跳得还不够高，滞空感还欠缺……转也是你拿手的，这几个连续翻身复合技巧做得还可以。”小孩微低着头：大师兄的“还可以”说明做得还不错嘛“你看，这个横双飞燕继续不行，再看，这个复合的变身横飞的还是不行。”
欧阳辰被曾尧珏说得头越来越低，只敢抬着眼睛去看手机屏幕。
“老师是怎么想的？怎么给你编了这么多双飞燕进去，还没有一个做好了的？你之前的 双飞燕做得很好吗？”面对曾尧珏的质问，小孩从本来有点骄傲到被说得心里十分委屈：“当时是班里做得最好的吧……”曾尧珏听罢无奈得有些想笑：“现在也不好改了，那就只能带你练咯，剩下的技巧也比较简单，最多就是再扣扣，就是最后这个拉拉提差点意思。”小孩听到整个组合终于都被点评完了，悄悄松了口气。
曾尧珏自然是看到了小孩的小动作：“你看看你，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这么多问题没解决，你是打算倒是去台上丢人现眼拿倒数吗？！”这一吼把小孩吓了一跳，知道大师兄是认真的，也不敢开口为自己辩解什么，乖乖的走到相应的位置开始一遍遍扣。
但最近终究还是太累了，小孩顶着身体和心理上的压力，哪怕刚刚曾尧珏已经正言厉色地同他说过问题，可是晚上的排练小孩该困还是困的。
“先把你开场那连续三个的做给我看。”曾尧珏顺势拉来身旁的鼓，拿小木棍敲了起来：“咚，咚，咚，咚”
欧阳辰略微屈膝，蓄力起跳，连续三个，轻轻落地。带着期望的眼神偷偷看向曾尧珏，只得到冰冷地“再来”作为回应。再次起跳，稳身落地。依旧是严肃的神情与不带情绪的“再来”。小孩第三次起跳与落地，没有得到曾尧珏的肯定，有些失落与不解：我难道就这样一直跳下去？接着是第四次，同之前一般无二的起跳与落地。见没有回应，准备开始第五次。
曾尧珏有些恼怒：“你是没带脑子来排练吗？！做了四次跟你之前跳得有什么区别，一样的差！到现在了脚背还是跟没意识一样，你起跳不会提跨的吗？跳起来不知道拎那一下吗？这么多简单的问题在做下一次之前不会思考一下吗？我还没有让你接上后面的小翻呢，都做成这个样子了你觉得该怎么办？”
欧阳辰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说愣住了，桃花般好看的眼圈外不禁泛起了红晕，低声道：“知道了，我会改的。”
小孩调整好后再次起跳，就在将将跃至最高点时，曾尧珏的小木棍带着风声从下往上抽在了小孩的大腿内侧，疼痛在脑海中炸开，打得他浑身一激灵，瞬间精神了不少。薄薄的练功裤根本无法减少丝毫小木棍带来的痛楚，逼得小孩再往上拎了一点。
“再高！”小木棍继续应声落下，几乎与上一条印子重合。欧阳辰咬紧牙才将痛呼声拦在嘴里，好看的眉毛不禁微蹙。
“不错，再高！”最后一跳小孩铆足了劲往上蹦，脚背、舞姿、努力往上跃，可还是没有逃过曾尧珏的小木棍。“唔！”小孩痛呼一声，不敢有丝毫松懈地确保自己都做了大师兄提出的要求，才放心地稳稳落地。大腿内侧三条印子叠在一起，小孩内心的委屈大过了身上的痛楚，眼里蓄着泪水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曾尧珏。
“再来”二字冲击着欧阳辰的心里防线。
小孩现在又困又累又疼，拍被曾尧珏发现再“赏”自己一木棍，只敢悄悄将练功裤揪离刚刚被打的肌肤，然后迅速放回，乖乖下蹲起跳。欧阳辰一边跳，一边偷瞄小木棍，咬着牙硬逼自己往高处跃，生怕曾尧珏再不满意，让自己的大腿遭殃。
“这不能做好吗？怎么就不能一次做到位呢？到那边，做横的。”曾尧珏不再板着脸，用小木棍指了指教室的斜角。
得到了一颗甜枣的欧阳辰也不顾腿上的疼，屁颠屁颠地跑到指定位置，眼圈的红晕也散了，眼里的泪水也退了，背手站定，自信地起范。
鼓声依旧“咚，咚，咚，咚”
“欧阳辰！打起精神来，我知道你想赢，所以现在就给我好好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