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小黑猫
“呜哇…”
“凌凌！”阮澜烛又惊又喜，“快过来！澜澜在这里！”
凌久时也赶紧凑过来，昏暗的灯光下，只见黑压的灶膛里，一直做了噩梦的小黑团子正舞弄着四肢 在里边奶声奶气地哼唧着。
“呼…”凌久时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的一块巨石瞬间落地，“原来在这里，怪不得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被放进灶膛里都变成小黑猫了，上哪儿找啊。”
“凌凌，你后退，我把她抱出来。”
“好。”
阮澜烛蹲下身，撸起袖子，探着头将一整条胳膊伸进去，摸了好一阵才将无端被惊醒还有些害怕，手脚乱蹬的小家伙捧了出来。
“呜呜…妈…妈妈…”小家伙活脱脱真成了只小黑猫，脸上，身上，沾满了灶膛里的黑灰，睁开眼睛也只有一双布灵布灵的小眼睛直勾勾盯着阮澜烛瞧。
凌久时赶紧紧凑柔声安慰道：“澜澜不怕，是凌凌老师，还有阮老师，不怕啊。”
“凌凌老师…阮老师。”
“对，是我们。不是…妈妈。”
阮澜烛轻轻地将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小黑球揽进怀中，温柔一笑：“小澜澜，不记得我了吗？”
小家伙眨巴眨巴眼睛几秒钟没说话，然后像是要将生平学过的好词都用上似的，望着阮澜烛细声呢喃道：“漂亮的、阮老师，澜澜记得的。”
“噗嗤，”凌久时实在没绷住笑了出来，“澜烛，你看我们澜澜多有眼光，夸人都知道挑最拔尖的点来夸。”
“咳，”为了今后二人之间不会有过多的数字之争，到底谁漂亮，这一点还是要说清楚的，阮澜烛战术性地咳嗽一声，“澜澜说错了吧？明明凌凌老师更漂亮啊。”
“没有～”小澜澜撒娇似的在阮澜烛怀里翻了个身，“阮老师最漂亮…”
凌久时憋笑憋得耳朵通红，还不忘再损损地补上一刀：“你看，小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呀，还是承认了吧。阮老师～最漂亮！”
“要…要漂亮的凌凌老师和阮老师，不要妈妈…”这话像一颗子弹一样正中凌久时的胸口，看着小家伙残存在眼角的泪，凌久时恨不得马上带着她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当然，他们现在的确可以立刻带着人离开这里，鉴于凌久时已经放了一番狠话，也就没必要和张小青再多说些什么了。
“为什么不要妈妈？妈妈对你做了什么？”阮澜烛问，又迅速斜视了一眼张小青，看看她心虚的反应。
“算了，别问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弄死她吗？”凌久时却说。
澜澜却又问必答地回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妈妈…说要和我玩躲猫猫，可是我躲了好久好久，她都没来找我，躲猫猫的地方很黑，里面的灰好难受…”
“好。跟我们走吧，跟我们在一起，就不回来了，好不好？澜澜。”
“嗯…”
阮澜烛抱着小家伙站起身，再去看张小青的反应，除了心虚，还是心虚，由刚才的还能装疯，到现在彻底看都不敢看一眼。
“澜澜我们就先带走了，”凌久时说，“反正你也没这么在乎她，不过你放心，我们把她带回去，一定会对她好，至少比你对她要好。”
“走吧。”
“嗯。”
眼见她爱一场，怨一场，恨一场，眼见她打碎了青春，徒拼出个“不堪”二字，眼见她哭了，眼见她笑了，眼见她疯了，眼见她孑然一身，落得个寡然残生的下场。
三人离开之后，张小青望着好似偌大的草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以及地上那堆王大元的尸骨，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笑王大元死了，她以后终于不要再继续过那种可怜虫的日子，可是又哭自己或死去或被送走或被带走的孩子们的命运，和自己的命运，终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死寂之下，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唯一的女儿被带走了，所谓的丈夫也死了，也就再没有人可以同自己说话，于是可能是出于孤寂地环住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嘀嘀咕咕地说起了一些话……
刚才走得匆忙，凌久时也急得忘了阮澜烛伤口，这会儿一回宿舍，阮澜烛就痛得把小考拉一样粘在自己身上的小家伙在床上放了下来，凌久时无意间瞥到他还在冒血的伤口，瞬间惊道：“你伤口没包扎吗？！”
“别那么大声嘛，”阮澜烛却镇定得很，“吓着澜澜怎么办？”
凌久时叹口气：“您老人家还真是山崩于前风度翩翩呐，什么时候都能保持沉着冷静。这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呢。”
阮澜烛撇过头去看看，这说深也不至于太深的伤口愣是被自己拖得到现在还在往外渗血，却仍风轻云淡：“没事，处理一下就好了。”
“我帮你。”
“不用。”阮澜烛再看看好像是饿到啃手指的小澜澜，“还有吃的吗？”
“你饿了吗？”
“小家伙应该从今天中午开始就没吃过东西，给她喂点吃的吧。”
“吃的…”凌久时想了想，“柜子里应该还有一袋来之前为应急准备的小面包。”
阮澜烛走过去拉开柜门，蹲下身往里面摸索，果然摸到了一袋面包，于是将面包拿出来送到凌久时手上：“你先喂她吃吧，我把伤口处理一下。”
凌久时看着在床上打了几圈滚都没白回来的小澜澜，觉得貌似现在给小黑猫擦洗干净才是最正道的选择，但还是将决权叫个小家伙：“澜澜，你是要先吃东西呢，还是先擦擦脸脸呀？”
“擦…”这小家伙刚要说选择后者，但抬起头看到凌久时手中的小面包瞬间两眼放光，直接改口道：“要吃东西！要吃东西～”
“那…好吧，澜澜坐下，凌凌老师给澜澜赤小面包好不好？”
“好～”
小家伙一口气吃了四个面包才吃个半饱，还想再吃，但凌久时怕他她晚上吃多了积食就不顾她扑棱的小手把面包又藏了起了，小家伙跟个河豚似的气鼓鼓地撅了一会儿小嘴就翻了个身爬到软和的枕头上打起了瞌睡。
凌久时打来一盆水，试了好几遍水温才觉得勉强能够擦身子，走过去和声细语地在在小家伙耳边念道：“澜澜不睡哦，我们把手手和脸脸擦干净了再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睡。”
但小家伙许还在为了刚才面包的事情生气，自顾自地蜷成了一团也不想理凌凌。
“澜澜，我们把脏脏的衣服换掉哦，不然可没有人会喜欢脏宝宝哦。”
小家伙依旧无动于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