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余患

   “嘶啊…”阮澜烛本来是忍了一路的,可刚一只脚踏进宿舍,终于还是没忍住,没想对于他来说那么浅小的一个伤口,居然也能让他体验一回被疼痛牵制的感觉。

  “快放我下来吧,别硬撑着了。”凌久时赶紧说道。

  阮澜烛只好将人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还不忘嘴硬道:“谁硬撑着了,我那是刚才不小心扯到伤口了。”

  “啊是是是,你没硬撑着,那这小脸儿煞白煞白的。”

  “我这叫天生丽质~”

  “那您老人家还是暂且先别丽质了,赶紧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我、”阮澜烛一眼又清晰地看到凌久时手上已经干了的血痕,橙黄的白炽灯光,照得黑红的血迹更加骇人,“我没事。先给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吧,不能确定,伤口到底有没有止住血,毕竟那么大一个口子,如果血止不住,就离开这个村子,去镇上。”

  凌久时抬起胳膊看看:“这血不是止住了嘛?如果还在流血的话,会透过布条渗出来的。”

  “刚才是用了压迫止血,如果松开处理伤口的话,不能保证伤口已经止血了。”

  “可我们…真的可以离开这个村子去到别处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过这是最坏的情况,如果血止住了,就不用贸然离开这里了。”

  “好…”

  阮澜烛很快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医药箱,所幸这个村子的设施是简陋,但上面给大学生们准备的应急药箱却是一点都不含糊,碘伏纱布,棉球止血喷雾,绷带胶布是一应俱全。

  “手放上来。”

  “嗯。”

  阮澜烛小心翼翼地解起打得严实的布结,“疼就说。”

  “不疼。”

  “算了,疼你也不会说的,还不如我仔细一点。”

  “那你还说…”凌久时小声嘀咕。

  “走个流程。”

  “我、”

  “诶?凌凌。”

  “嗯?”

  “你说,刚才王娣既然都把王大元活剐了,为什么还要先留着张小青一命呢?反正都是要杀的,一块办了不是更省事吗?”

  “可能…”凌久时想了想,“是不想伤及无辜吧。她要杀的只是张小青,而不仅是她还没出生的弟弟妹妹。”

  “我觉得也是。可是这两个孩子,就算真的出生了,也会一辈子活在同村人的议论里,而且,到时候王大元和张小青死了,没有人管他们,也许甚至,他们不定能长大。”

  凌久时轻叹口气,这两天,他能做的最多的事,也就是叹气了,面对眼前所看到的苦难和遭受苦难的人无能为力,可面对这着那些无法改变的结局却又做不到完全的无动于衷,这种感觉,有些不太好受,“至少,他们不会是死在亲姐姐手里的,不是吗?如果王娣不是死在自己亲生父母的手里,也许她还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恨,可是那两个向她掏出利刃的人,居然是自己的血亲,她怎么该瞑目呢?至于出生,这两个孩子和王娣以及出生在那个家里的所有孩子一样,没有选择,既然连出生都没有选择,那么生死,更没有人可以预料,也许他们能像澜澜一样遇到好心人,如果遇不到,也但愿他们不会变成王娣那样,等等…等等等等!”凌久时突然想到了什么。

  刚刚将布条完整取下的阮澜烛像只受了惊的小猫儿似的属实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凌久时一拍桌子站起来,完全忘记了右手上的伤:“澜澜!”

  阮澜烛简直被他拍桌子这一下吓得有些发懵,就差开口一句“祖宗诶”了地赶紧目光锁定上凌久时手腕上的伤口:还好血止住了,也没有因为他拍桌子着一下再渗出血来。才能松口气,开口刚要训他下手没个轻重,但看他的表情焦急成这样,又将话咽了下去,换作一句:“澜澜怎么了?”

  “刚才在王娣家的时候,看到了王娣,看到了王大元,看到了张小青,可就是没有看到澜澜啊!从地下室出来之后,就没有再见过她了,她…她不会走丢了吧!”凌久时心里慌得紧,瞬间脑补了各种关于澜澜去向的可能性:“她会不会跑到林子里去了?会不会爬到山上去了…会不会在林子里遇到什么野兽了?对了!狼!你说她不会被狼给叼走了吧?或者,会不会已经被王大元那个畜生给卖了?阮澜烛!你说她一个小女孩能去哪里呢?她才三岁呀!阮澜烛,你、你怎么这么冷静啊?!”

  阮澜烛轻手拍拍桌子:“你先坐下。”

  凌久时却觉得火烧屁股似的,不肯坐下:“我、我怎么坐下呀?澜澜她不见了阮澜烛!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呀?!”

  “因为比起澜澜,我现在更着急的是你。你先坐下,把伤口包扎好了,再去找澜澜。”

  “我…”

  “坐下。”面对凌凌这种不顾自己安危也要担心一个NPC的行为,阮澜烛实在不得不用上命令的口吻。

  凌久时只好乖乖坐下,将胳膊伸了回去。

  “澜烛。”

  “嗯?”

  阮澜烛抽出纱布,一丝不苟地给凌久时包扎起这块起码有两厘米宽的伤口。

  “我是说真的,澜澜她才那么小,今天从地下室出来,就没有见到她,我们离开的时候也只看到了张小青一个人,万一…万一她真的是遇到什么危险了怎么办?”

  “我问你,我们进地下室之前,最后陪在澜澜身边的是谁?”

  “张小青啊,我记得当时澜澜在她身边喊饿,可她愣是理都不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想把澜澜带走,可她却突然开口让我不要抢走她的孩子,也就才有了后来的追问。”

  “我们在地下室里待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之前,澜澜和张小青在一起,可是一个小时之后,却不见了,一直到晚上都没有看到她的影子,可是张小青既不急,也不怕。”

  凌久时皱皱眉,实在不觉得现在能以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去揣测张小青的心理:“她都疯成那个样子了,你还指望她能担心谁?”

  “疯?我看倒未必吧。”

  凌久时想起还觉得心有余悸:“一个能将自己亲生女儿的头按进油锅里的人,你觉得她不疯吗?”

  “心灵可能确实有点扭曲,但是你要是真说她疯到那种程度了,我看未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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