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恶
虽然在游戏里，人民币玩家往往是找人妒恨的，但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有用啊！
收了钱的老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声情并茂得讲得跟个说书先生似的。
为解决老头的语言有些晦涩难懂的问题，以下检测到方言处皆做了翻译处理：
“他们家的那些破事儿啊，我说最清楚了，我跟你说啊…
这个张小青呢，是王大元十几年前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媳妇儿，而且我们村里啊，因为女人太少了，成了年的小伙儿为了能生个儿子延续香火，大都会从那个人贩子手里买老婆。
王大元，和张小青结婚结婚十来年了。刚结婚几年，张小青就一连生了三个孩子，但都是女孩，为了能够赚回老婆本，这个王大元就丧心病狂地和那个人贩子做交易，前前后后地将三个女儿都卖给了他。”
“那这些女孩儿，会被送去做什么？”凌久时忍不住问道。
“做什么？我也是听人说的，要么挖心挖肝地再卖给那些收这些的人，要么，就是卖给一些结婚了好多年一直没孩子的人，也有慢慢养，养大了点打断了腿扔街上专门讨钱的，反正被卖了之后是生是死，命运是好是坏，也就是天决定了，不过，反正也没人关心那些个事儿，都卖给人家了，不是自己娃还要再瞎操心个什么劲儿啊？”
凌久时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后来呢？”
“后来…
好像是他们结婚的又一年春天吧，这四丫头出生了。”
“四丫头又是谁？”
“就是他们家留下来养的大丫头。”
“王娣吗？”
“昂。”
“可为什么要叫四丫头？”
“这丫头上头有三个被卖了的姐姐，可不就是四丫头嘛，被那个狗娘养的听见了还不准我这么叫，可我就要这么叫，怎么着把三个女儿卖了钱就权当上头没那几个丫头了？他那是怕被人听到了问起来知道他那些下作勾当吧。
不过啊，那四丫头命也不好，虽然没被卖掉，谁知道七岁的时候突遭横祸，一头栽进油锅里就烫死了。四丫头在的几年里，张小青又生了四个女儿，流产了几次，而这四个女儿，都无一例外地又被那个狗娘养的给卖了出去。四丫头死了没多久，小丫头又出生了，还是个女孩儿，要我说啊，这狗娘养的就是造孽太多了，活该他一辈子生不出儿子！”
“您说的这小丫头，就是澜澜吧？”
“澜澜？”
“嗷！就是王娣娣，她原来是叫王娣娣，现在叫王澜澜了。”
“哦。就那个丫头，是他们家现在留下来养的那个，这丫头啊，命就比她那个姐姐好多了，遇上好心人了，现在是吃也不愁穿也不愁的。”
凌久时无奈地叹了口气：“没遇上个好的父母，遇上再多好心人又有什么用，总不能一辈子都陪在这孩子身边吧。”
“啊贵客…说得对！”
凌久时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老头这声贵客叫的居然是自己，“呃…别叫我贵客了，我叫凌久时。”
“哦、好嘞、贵客！”
“emm…您继续说吧。”
“哦。小丫头不多大点儿的时候啊，这张小青又怀孕了，这回这狗娘养不知道听谁说的，多了个心眼子，大概也是看生了这么多女孩出来都没抱上儿子没什么耐心了，看人肚子刚大起来的时候啊，就给拉到镇上的医院检查了，我估计啊，应该是个男的，看他扶着媳妇儿打这边走的时候那绣花劲儿，是恨不得把人给供起来。不然换了平时啊，就算张小青跟个兔子似的给他一窝一窝地生孩子卖钱，那狗娘养的也是对她非打即骂，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张小青怀孕了这么多回，有好几次就是被这狗娘养的活生生地给打掉的。”
凌久时气得快要将后槽牙咬碎了，什么品种的狗娘养的，居然能让他凌久时也有了要立刻将人拉过来打死的冲动。
老头大概是说完了，故事的结尾愤恨又无奈地感慨一句：“唉，现在她又要生了，但愿生了儿子之后，他的日子能好过点吧。”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是争又能怎么争呢？已经掉进了荆棘丛中，奋力挣扎，除了会被多划出几道口子，还能怎么样？
“怪不得，他对生男孩有这么深的执念。”凌久时说，“要是生了男孩，王大元是不是就不会让她再生了？”
“我觉得不太可能，这种人，贪婪无度就是他的代名词，难道还会嫌自己钱太多吗？”阮澜烛说。
凌久时很伤心，伤心于这个女人的命运，又伤心于这个村子落后于新时代的悲哀，“可我不明白，他到底是娶了个老婆，还是买了个牲口，就算是牲口，也不该被这样对待吧。”
阮澜烛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以示安慰，可依旧有某些时候，他觉得自己其实是不善于安慰人的：“说了不要妄图去揣度疯子的心思，因为那又无趣又无聊。”
“我知道。那个狗娘养的，在我们面前还装得那么像，我还以为他真是什么好人，真是…瞎眼了。”
阮澜烛皱皱眉，“其实我原来也这么以为的，可是门内的世界，只有人想不到的，没有发生不了的，谁，都不能一下子看透。”
“嗯。不过，既然王大元前面卖了那么多女儿，为什么独独把王娣给留了下来呢？”
二人同步地将目光再此给到二众瞩目的老头。
老头眼珠子一转，眯了眯眼，假装成在冥思苦想的样子，实则眼珠子已经悄眯眯地透过那条缝瞄准了阮澜烛手上的表。
“我这…可以不知道，不过其实，也可以知道那么一点，”老头突然翻开眼睛，那发黄的眼珠子分明地锁定着阮澜烛左手腕上那条价值不菲的手表，“表挺好看的哈。”
凌久时秒懂他的意思，但根本不想阮澜烛为了过这扇门再费力又费财了：“喂！你也太贪了吧！这么多钱都给你了！”
老头却不管这个，直接将头一歪说道：“那我可就真的想不起来了。”
阮澜烛见状，直接毫不犹豫地抬起手将表摘了下来放到老头面前，都没给凌久时一秒阻拦的机会，等凌久时反应过来，那块价值一辆小轿车的表就已经落到老头手里了。
凌久时直接被吓得瞪圆了眼睛，恨不得直接跳起来指责阮澜烛败家似的说道：“你也太大手笔了吧？十万的表就什么送出去了？”
阮澜烛却看看空空如也的手腕，云淡风轻地说：“十万，如果能买我们走出这扇门，挺划算的。”
老头一把抓起手表，跟捧了快天大的宝似的，啧啧称赞道：“漂亮，太漂亮了！”
凌久时撇撇嘴，小声嘀咕道：“十万多的表，能不漂亮吗？”
“你也想要？”阮澜烛问。
“我才不要呢，我才没他那么贪心。”
“好。回去之后送你两块。”
“啊？！”
“现在，可以知道了吧？”
老头连忙点头，将手表灌泥鳅似的灌进口袋里，“当然当然。
他没把王娣卖了呀，很可能是那一年和那个人贩子闹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