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毒,名锦鸯,我出生于书香门第,父亲疼爱我,便教我识字,读诗,诵词。十三岁那年,我赋词《西江月·零星几许》一震文坛,我未用真名,而是借父兄各一字取名,唤作“观蕴”,后词诗数首,皆为名妓所唱,也相识都城涣州的名妓许思柳,结为闺中好友。

十五岁,入宫选秀,此时皇帝二十有一,未曾娶妻纳妾,与吾兄毒常蕴为故友。幼时吾常入宫与当今皇帝一同读书,暂住太子东宫三年,被宫中侍女称为“准太子妃”,太子十九岁登基,而今已两年,冠礼已成,却未娶妻立后,有人说,他在等吾及笄。

再入宫,吾已为被挑选之物。吾从未想过,这宫墙柳,将困吾整整十三年,父亲病逝,兄长战死沙场,母亲忧郁而终。

那场选秀,皇帝只选了吾一人,在吾在世时,这也是唯一一场选秀了吧,吾时日不多了。吾被封为韵妃,诺大的后宫仅吾人。他日日哄我为他作诗赋词,世人也渐渐知道“观蕴”是吾。半年后,吾被提为贵妃,许思柳被一位新晋侯爵夺了初身,好在,那新晋侯爵曾是许思柳的故友,便赎了她的身,娶为正室夫人,虽有人对此不满,常有诟骂,他们二人的感情却是不错,我也有了正当理由召她入宫,美其名曰教育,实则一同赋词。

二年后,我诞下一皇子,许思柳诞下一世子,那侯爵替她求了诰命,我也成为皇后,他言诚薄的正妻,我为皇子取名为言壹蕴,取我爱的人的姓,我最信任的人的名,字常炎。

产后大雪,我立在窗前,望茫茫雪景,皇帝从身后抱着我,我问他喜欢我用我自称,还是吾自称。他说你喜欢便好,这两年来用我自称是你爹让你改的吧。我用沉默代替答案,父亲是都察院御史,自己清高,自幼我便也清高,作为才女,我喜以吾自称,入宫后,父亲见皇帝未再选秀,便让我别孤芳自赏,放下面子来,皇帝才不会移情,我没有应答,却默默地将吾改为我,说来也可笑啊!

在这个社会,女子无才便是德,烟花巷里的女子皆为贱婢,我与许思柳是幸运的,自古名妓歌舞诗赋皆精通,文人爱去这种地方,其实也是去交流诗赋,不过是俗人多以取乐罢了。

“小扇轻扑萤火,万树宫柳禁人难走。月圆花落似相识,梦醉花下凫雁飞尽。”

“青纱稍灭烛火,金樽美酒陪饮难休。人离灯灭无归处,梦醒无处寻知旧路。”

此为我与许思柳饮酒时所写,我吟我在宫墙之内的生活,她赋她在青楼时的孤单落寞。我嗜酒,却从未醉酒;她恶酒,却从未戒酒。那侯爵替许思柳寻得落子香,自此,许思柳再未生子,那侯爵纳了两房侍妾,生下一儿两女,这四个孩子都养在她这里。而我,四年间又添两子,一儿一女,名为落白和霜榭。生完三子,皇帝不知从何处也讨来不孕的香,淡淡的药草味,我很喜欢,比那落子香闻起来更舒服,皇帝说它没有名字,哪天我高兴了,可以取名。

此后七年里,后宫仅我母子四人。许思柳说,我若值得羡慕,却生育三子,我若不值得,这天下却少有富贵之人,只娶一人,尤其是皇帝,还真是矛盾。

十三年已经过半,父亲病了。我曾传诏为父亲看病的太医,太医说无药可治,我也没有问什么病,因为问了,也不过徒增烦恼。我回家看过父亲几次,一次比一次瘦削面色腊黄,双目浑浊,终日卧床,病后第二年,他失明了,第三年,失聪了,那一年他也去了。母亲终日抑郁,几个外孙、孙子在她面前,她也不曾笑过,六个月后,母亲抑郁而终。哥哥没有在面前,因为一个半月前,他被派去抵抗南辽独孤一族,嫂嫂和侄子被我接到宫中,安排到垂月阁暂住,日子就这样过着,平淡无奇,我专心读书写诗,教养子女,再也未出过宫,宫廷狩猎、赏菊等等,我从不参加,皇帝也曾哄我去玩,我只是笑笑,专心研墨。

哥哥出征的第五个月,南辽的人质押往涣州,一个月后抵达涣州,人质是南辽大公主独孤蕙娆,她在城门下了马车,一身纱衣,若隐若现,领口极低平视便可见春光,步态妖娆,走一步扭几下,上衣半透明又紧身,下裙内衬只掩大腿根部,其余长摆全为一层薄纱,红唇艳丽,眼波流转,城门口的百姓都驻足观看,她见人多起来,便将外衣也褪了,没想到,原来外衣之下,只穿了肚兜,后背光洁的暴露在众人眼中,开始有妇人说她不知廉耻,不守扫道,她却笑着说:“我在南辽穿着更暴露,怎么,我想让世人都见证我的美,不行吗?我与妓女的区别便是,我得不到,只能看着,我乃南辽公主,你管我。”

我作为皇后,质子为女子,必由我来接,我在一旁看着,等她怼言人,我也下了马车,

“蕙娆公主,莫要与百姓吵嘴,穿衣您是自由的,可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在城门口最易发生混乱,先上车吧,一会还要进宫见皇上。”

“你是毒常蕴将军的妹妹,当今皇后?”

“正是,公主有什么疑问?”

独孤蕙姥拉我跳上马车,车帘拉上,让后面车队跟上后,打量着我,扁了扁嘴,说她想嫁给我哥,可她爹让她勾引皇帝。我告诉她,我哥已娶妻生子,勾引不勾引不重要,若实在不想嫁人,在宫里当贵妃,闲着便是。她瞪大眼睛看着我,有些不可思议,可能很少有人能做到平心静气地共享丈夫。她告诉我,若她住在宫里,我需时刻提防,她身边的侍女都是她爹的眼线,她重用的都留在南辽,她父亲说若她不下手,身边侍女自会替她下手。我坐得散漫,听到这话笑了笑,我起码会等到哥哥去后再去的,毕竟;我还有亲人还有牵挂,我早已不知我是否爱言诚薄,我只知我的一生都逃不出高城围绕的皇城。

战事紧张,粮草三个月一送往边塞一个月后便是立秋,宫苑的织女的赶制着棉衣我带着女儿霜榭常在御花圈里玩,独孤蕙娆已在皇宫里待了半月,她没有任何名分,只顶着南辽大公主的名待在涣州城中,她也乐得自在,时常寻几个戏子来宫中,一待就是几天,她名中带“蕙”,我便安排她住在蕙竹斋,一大片竹掩在房后。一天晚上,我去寻她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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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后又转向我;姐姐见笑,淮南不懂事,明日的狩猎我不去了,淮南要回去塞州了,我明日便是送他上路。姐姐走吧,妹妹这身子不方便送。”

我自是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便走出竹林,从竹林外看,里面什么也没有。那淮南戏子也曾出现在荣爵府中,怕是个男花魁吧。

回了我自己的院里,皇帝已然在等,我进内屋,坐到他腿上,自顾自的开始脱衣,腿下的硬感让我笑出了声,我换了个姿势,又开始为皇帝脱衣,嗔笑道:“皇上忍不了一点。”他环住我的腰,“怎么还叫皇上,不是让你叫我阿薄吗?”

我低头沉思片刻,手上的动作也顿了顿,终还是说:“皇上,不合规矩。”

一夜温情,次日早上,我送走皇帝他们去狩猎,就见独孤蕙娆入宫,身后跟了一名戏子,我笑道:“刚送出去一个,又领回来一个,小心些,别被人发现。”她嘟了嘟嘴,“我是做不到专一,这个是闵南那边的,叫宋闵,长得文弱,眼神却尖锐的很,今晚上又有福了。拜拜姐姐,我带他去薰林斋了。”

我独立于风中,无奈笑笑,南辽还真是养人。

五个月后,送棉衣的人回京了,说大捷,南辽已投降,但我哥永远留在了那里。此次大捷,我哥功劳最大,也是唯一命表沙场的人,许恩柳的夫君说,无论胜负,我哥制定的计划中都没有他活的可能,听到这个消息,我血液仿佛凝固了,我没晕倒,却也跌坐在地,我的家人都不在了,唯一和我有亲的就是三个孩子,他们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支撑。

浑浑噩噩过了几个月,是我26岁生辰,本是高兴的日子,却成了我中毒之日,往后我便只在塌上过了。在临终前一个月,皇上不上朝了,日日守着我,那三个孩子也在外屋陪着。我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只要我醒看,皇上就不停说话,我才知道,父亲是中毒而亡;南迈是两个族掌权,除独孤”外,便毒,原本我该是南辽大公主的,父亲在争权中失败,逃来滨州做了文官;那不怀孕的药香,是他配的,他研究了好久;他一开始就知“观蕴”是我……

我知道了好多秘密,可我快不行了,在最后三天,我写下此篇,我要去了,再见了,这个世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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