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月光永远白净——出狱1
陈树丞什么都没要,两手空空地从五米高的监狱大门出来。
这一走,仿佛是一个世纪。
外面的一切,在他看来都变得不一样。
同期离开的人陆续被朋友接走,而他只站在原地打量。
十分钟过去了,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过下午三点。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到他面前。
陈树丞脸上毫无表情,看都不看一眼,转身给车让出位置。
“喂,是我啊,上车!”车上的男人摇下车窗,探出个脑袋。
不过,陈树丞并没有转头,他还是这样,犟得没人能懂。
男人接着冲他喊:“走,带你去吃饭!”紧接着,他跑下去拉住陈树丞。
“谁让你来的?”陈树丞显得很不耐烦。
“我自己不能来吗?”他接着又说,“搬来C市了,和我叔一起。租了个房子,勉强能嫁个你吧。”
陈树丞两眼无光,也没有任何神情,见到苏匆一点儿都不兴奋。
苏匆还留着齐肩的长发,就是和陈树丞学的。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和身后的轿车一点儿都不般配。
还没等陈树丞接受,他就将人拉上车。
意外的是,陈树丞没有反抗。
苏匆20了,嘴里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这么久了还是跟小孩子似的,满嘴说不出一句正经话。
陈树丞忍不住打断他,“吾情呢?”
吾情早就关门了。
自从他离开固城之后,吾情失去了灵魂。那里的人也都从网上看到了他的新闻,黑料,恋情,打架坐牢......
这些新闻好像胜过了他们看到的一切。
除了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会偶尔驻足在门外发呆。
那里的人忘了他。
忘了也好,陈树丞本来也没想成为多风云的人物。
陈树丞听到吾情关门的时候还是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他自嘲道,或许真的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对一个上班的地方都有感情。
他指了指前面的十字路口,要下车,“你把我放下去吧,我回家。”
我回家。
苏匆突然被自己的愚蠢笑出了声,他单手掌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架在窗上揉红了鼻子,心里痛骂:妈的,刚刚还在想他睡沙发还是跟我挤挤,有什么好想的,你以为是固城呢,这他妈是c市,他有家,我才没家!
苏匆没开回出租屋,而是把车停在了一栋高档小区的停车库。
“没接到?”
他从车上下来,嘴里喃喃地说:“回家了。”
苏匆埋着头将车钥匙还给刘恩戈,转身就要离开。
“喂,第一时间回家是好事,过两天再去找他。”
“上哪儿去找,你知道吗?”
刘恩戈顿了顿,哑口无言。
这时,车库来了几辆车,刘恩戈不想让任何邻居看到,赶紧让苏匆离开。
她上车检查了一遍,赶紧返回上班的地方重新回到小区。
下过暴雨的江水上涨到安全水位线,陈树丞走在其中并未觉得害怕。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沿着拦石绕到闹市。
他靠在石柱上吹起晚霞的狂风,可惜的是,额头前空空的早已没了当年的感觉。
没关系,他已经戒掉了撩拨头发的习惯。
他半夜才晃回家,时隔多年,这里的居民楼早已废旧成空无一人的荒楼。所有人都搬走了,陈树丞僵硬地站在楼底,从眼角,终是渐渐的泛出忍了很久的泪花。
从小生活的居民楼空了,那我呢,我去哪儿?
陈树丞的双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空空如也,垂到两边。
他找了没人愿意住的80一晚的宾馆,找了家三岔路口的烧烤店做起服务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