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天都旧事

那是距今二十年前的上平四年，天都皇城，时值四月，天气却燥热得反常。空气中没有一丝风，硕大的日头照得人热汗淋漓。

天都城温德殿上。

一个身着宽大龙袍的老者，正一脸阴沉地坐在龙椅之上。一旁的宫女不停地为他扇着风，还不时帮他擦汗。

这老者正是当今战域大陆的最高王者，灵帝战鸿。他登基三十年，此时已是八旬老者。

“众位爱卿！天气炎热，若无大事，今日且退朝如何？”灵帝用半是商量半是命令的口气对殿中的诸位大臣说道。见大臣无人应声，身边的宦官心领神会，随即趾高气昂地向前走了两步，尖着嗓子说：“诸位大臣！陛下累了！今日退朝！”

殿内诸位大臣听得这宦官的话语，纷纷面露怒色却不敢言语。只有一名大臣高声道：“于三让！陛下龙体康健，怎会疲累！你这区区内侍怎可僭越胡言！”

那名为于三让的宦官大怒，尖声道：“蔡承载！你这小小郎中也敢在朝堂之上妄言！”

正当郎中蔡承载和宦官于三让剑拔弩张争执不休之际，原本炎热的空气中陡然吹过一阵阴冷的风。

龙椅之上灵帝被风一吹打了个大大的冷战，原本的燥热竟一扫而空。

于三让瞥见灵帝面色和缓了些，也跟着眉开眼笑起来。他阿谀奉承道：“陛下，这炎热之际突降凉风，必是老天感念陛下辛苦，特意送来清凉让陛下舒服。”说着，他便走上前，打算搀起灵帝，伺候起驾回转寝殿休息。

就在这时，一滴液体突然滴落在于三让伸出的手臂上。他眉头微皱，却不敢在皇帝面前伸手拂去那液滴。而一阵刺痛却从那液滴沾染的皮肤处传来。于三让不禁痛，忍不住哼出声来。就在他还担心自己的冒失惹得皇帝不悦时，一声低沉的古怪嘶吼从大殿上方传来。

于三让和灵帝同时抬起头向上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于三让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跌坐在地。灵帝常年征战，虽然年老，但余勇犹在，此时并未畏惧，只是缓缓地向后退去。

大臣们虽然离龙椅还有段距离，却也发现了灵帝和于三让的异常。他们顺着两人的目光朝上看去，只见一只粗若碗口的巨大黑蛇，正盘踞在大殿上方的横梁之上。它的蛇头硕大无比，明显比身体粗了一大圈，双目血红，口中吐出猩红的蛇信，不断有涎液向下滴落。

大臣们顿时和于三让一样，大惊失色，乱做一团。还是蔡承载高声对殿卫喝道：“快！保护皇上！”

几名侍卫慌忙赶上近前，护着灵帝和已经吓得无法动弹的于三让离开大蛇的身下，来到大臣们的中间。

而更有几名侍卫拉开弓箭，朝梁上的大黑蛇射去。不料大黑蛇的鳞片极为坚实，锋利的箭头竟然不能伤到它分毫。而侍卫们的攻击也激起了大黑蛇的怒火。它在梁上盘旋着来回移动，随即竟猛地从梁上飞落下来。

侍卫们见这大黑蛇身形硕大，面目狰狞，谁也不敢轻易上前，只能远远地将它围住。

大黑蛇瞪着鲜红的双眼环视着殿上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的于三让身上。原本便已魂不附体的张让此刻更是吓得屎尿齐流，哭爹喊娘起来。

正在这时，大队的禁卫军已经闻讯从殿外赶来，手持利刃将大黑蛇团团围住。为首的将官一声喝令，士兵们用长戟戳向大蛇。

大黑蛇吃痛，猛烈地扭动身体，轻而易举地用尾巴甩开了士兵们的围堵。它极快地冲上了龙椅，盘踞其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众人。随后猛地向上一窜，攀上横梁，顺着大殿屋顶逃离而去。

正当殿中的灵帝和一众大臣惊魂未定之时，一声巨大的雷声在殿外炸响。随后，天雷滚滚，暴雨如注。很快，雨滴变成了冰雹，乒乒乓乓地砸在大殿屋顶，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下落。

灵帝脸色苍白地说：“这，诸位爱卿，这天降异象是主何事？”

大臣们无人敢应，只有一位名叫卫东岳的老臣沉声道：“万年前，先祖开元大帝曾斩妖蟒镇天都，这蛇蟒类可说是我战域大陆的不祥之物。如今蛇入金殿，恐怕天下将有异变。”

灵帝面色阴晴不定地问：“卫老，这当如何应对？”

卫东岳与众人一样一无所知，只能摇头沉默不语。灵帝和一众大臣在雷声和冰雹声中面面相觑。

这场突如其来的雷雨冰雹一直持续到深夜，天都城中无数房屋被狂风和冰雹所毁。而卫东岳也是在此之后，渐渐淡出了官场，一心辅助武堂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