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怎么，你还能把我治好不成？”磷风摊开手中带血的毛巾，重新叠出一块比较干净的地方擦了擦脸，声音时清时糊，借着毛巾盖脸的功夫，冰凉的触感再次拂过伤口，脸微微变形。
“嗯…”
轻轻的回答再次传入耳中，不由得让他一愣，捂着毛巾转动，露出半张脸看着瑞雪，“你打算怎么给我治好？”
抬起一只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一层微弱的白光从掌心扩散。
“你还有治愈的功能？”磷风有些不解，现在才感觉自己对天使族的了解还是有些少了，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他们将自己封闭了如此长的时间，在他所知晓的范围里，自己只知道天使族的样貌与本质，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功能，一时间有些好奇“这个能力是你们都有的，还是只单单只有你一个人？”
“我们每个人都会呀…”面容带着微笑。
皱了皱眉，抬起头，又把两只手在毛巾上擦了擦，随手便扔在了面前的茶几上，身子后靠重新回到那个让自己舒适的姿势“你打算怎么治？”
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上手摸了上去，温暖的触感让伤口感觉刺刺的，随后磷风便感觉自己半个脸颊都暖和起来，接着就看到瑞雪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额头上浮起一层细密的汗珠，看到她这个状态，磷风猛的把脸向旁边一撇争脱她的手。
面对着不解的面容，微微眯起眼睛，“你这种治疗术，代价是什么…”
手僵在原来的位置，无辜的眼眸与其对望，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呀…”
翻了个白眼，不屑的冷哼一声“呵！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开始学会撒谎了。”忽然出手伸出三根指头捏住小巧的下巴，把脸猛的拉近“你最好实话告诉我，代价，是什么？”
透过血红的眸子，瑞雪几乎可以看到自己那张有些不知所措的脸，和那最深处映射的，蠢蠢欲动的恶魔，看到这里，自己眼中的光亮也慢慢暗淡下来，眼眸的深处一只刚出生的羔羊蜷缩着，没有办法，自己只能实话实说，由于被捏住脸，说话的时候嘴巴开合的有些费劲。
“当我们有想法去治疗别人创口的时候，我们会再一次体验到受伤人伤口所带来的痛楚…”
“哦？”磷风饶有兴趣的听着，“多长时间？”
“我，我不知道，我这还是第一次为别人治疗…”
“不知道？”眉毛一抬“不知道你还敢就这么做啊！万一不是体验痛楚，而是转移伤口了怎么办？你觉得你自己能忍受的了这上面所带来的痛吗？”
说着，磷风自己点了点未受伤的另一半点脸，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此时自己所受的创口已经在刚才的治疗下变小了几分，已经结痂。
“抱歉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家里已经好久没有人受伤了，这一堆东西就不知道放哪去了，找了好长时间才翻出了这么点东西。”梦灵自顾自的说着，声音慢慢放大，双臂间环抱着一堆瓶瓶罐罐。
磷风闭上眼朝着瑞雪的脸叹了口气，重新靠在椅子上，身子向下滑了一段距离，双腿大开，手耷拉在大腿内侧，一副泄了气的样子，让人看去有点病怏怏的。
良梦灵也不知道在自己离开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什么，没有过问，只是将这些瓶瓶罐罐的放在桌子上，随后便拿起一团棉花慢慢来到磷风面前。
“来把脸侧过去，让我看看。”
看着面前的阴影，磷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爷爷，不过爷爷每次让阴影将自己笼罩的时候，要不是聊些家长里短，要不就是责备当时调皮的自己，少有的是因为关心自己，也许那时候的自己的确太顽皮了吧，每次都能让老爷子大动肝火，不过长到现在，自己反倒能理解当时爷爷的心情了。
“呵，那个老家伙…”他低声念叨一句。
“嗯？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到一些事情了。”目光呆呆的望着上方的天花板，有些不情愿的把脸扭了过去。
“咦？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伤了？难道你一直都没洗脸吗？”
“哈？怎么了？今天晚上的啊！”目光终于与其对视。
“怎么结痂的这么快？”
“嗯？”自己下意识的轻轻拿手触碰，发现本来受伤的地方已经多了一条的硬块，扭头看向阴影外的瑞雪，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脸上露出一种无奈的笑。
这家伙…
“好了就不用再动了。”放开双臂撑起身来，悠悠吐出一口气。“你不是有什么想要问我们的吗？抓紧问吧。”
没有办法，有些小失落的把东西放回原处，不过那个男孩还是在自己的再三央求下，同意让自己把一块纱布包在伤口处，再次进到里屋，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托盘，上面摆着一个茶壶和几个杯子，两人安静的看着她把其中的两个水杯倒满摆在面前，接着又倒了一杯，拿起坐在旁边只能容下一个人的木椅上。
“我说你们老爷子怎么好好的，突然说没就没了呢？”磷风盯着房间角落里的花圈，问出了一个让梦灵有些措手不及的问题。
“我，我不知道，当时爷爷是去参加一个什么会议去了，接着我就听说爷爷突发心疾去世的事。”
“参加会议？”磷风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什么会议啊？”
“我，我不知道…”良梦灵只能如实回答。
“你说说你啊，一问你三不知，你不是那老爷子的孙女吗？”双手拍在膝盖上发出一声脆响，探身，目光直直的盯着梦灵。
良梦灵被盯的心里有些发毛，不过自己是真的只知道这么些了，因为当时爷爷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说自己出来有些事情，去参加会议还是到后来知情人告诉自己的，对于爷爷的死，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任何事情，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那老爷子难道出来的时候就只对你说了自己有事情吗？就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吗？”
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这麻烦了啊…”磷风有些懊恼的挠了挠头“一问你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你爷爷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唉…好了好了，我也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了，我现在就想印证我的猜想到底是对是错，我问你…”
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目光暗淡变成深红色，就好像无数触手将梦灵缠绕一样，动弹不得“那老爷子有没有在生前对你说过一些没有头脑的话，就是在发动战争的那段时间…”
面对这种目光，她的身子有些颤抖，水杯也在轻微的摇晃下溅出几滴打在衣物上，自己不得不用两手捧住，不过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并且去回忆，去思考，表情慢慢从皱眉变得惊愕，到最后低下头，看着泛起涟漪的水杯里映出头顶的灯光和模糊不清的脸，这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光芒是如此暗淡。
“真正的真相，到最后都会鲜血淋淋的剖开呈现在我们面前，该来的都会…”她麻木的念叨出这句话，声音如尤蚊哼，可就算是如此小声，磷风还是听到了。
真相！又是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