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磷风很明显的可以看出这些面包只是放了一晚有点脱水而已。

　　“为什么？”

　　“嗯？什么？”

　　“为什么就这样直接开始给我们装起来。”

　　那个中年人抬眼看着他，又将一块面包塞入袋子“因为你们没有带钱呀，孩子。”

　　听着这个看起来毫无破绽的回答，磷风的眼神中流露出无奈，这个答案太模棱两可了，什么叫没有带钱啊，难道没有带钱就可以白送吗？他知道自己笑起来很难看，但还是僵硬的挑了挑嘴角。

　　“谢谢你，叔叔…”一直沉默的瑞雪终于说话了。

　　中年人没有回答，转身打开柜子拿出几瓶水和一瓶牛奶。

　　“这是…”

　　“这几瓶水和牛奶也快过期了，就一起给你们吧。”说着，又将一个一次性杯子装入。

　　呵…骗子…

　　接过沉甸甸的袋子，磷风涌现出一种别样的滋味，提起袋子看了看，又看向一直在柜台里的中年人“大叔，我可以问一下吗？你这么欺骗我们，欺骗自己，真的好吗？”

　　那个中年人脸上始终一直是慈蔼的状态：“孩子们我有没有欺骗你的，我自己知道，你们心里也清楚，只不过现在我的心里并没有对这件事情产生过自责。”

　　也许他在说出这句话时，是想伸出手去摸摸磷风的脑袋，但是伸到一半时发现自己这样的行为可能会有些不妥，于是便收了回去，按在柜台上。

　　“孩子我始终不相信那件事情发生是真的，但是这件事情却真真正正的发生在了我们那两个世界中，我可以选择相信你们，但是这个世界的同化让我自己不允许变成异类。孩子们，如果你们两个代表着过去的那个时代，代表着我们思维相反的那个东西。”

　　“我倒是更愿意去相信自己不愿意相信的那个事实…我们真正的思想和记忆，也许已经完全被虚假的事物构造成了事实。”

　　听完他上面比较深层的话，磷风重新戴上帽子“那你不打算告诉他们的行踪，让我们的位置暴露吗？我倒是挺愿意去相信你上面所说的所有东西，但是你要知道，从来到这个世界起，我们经历这么多的事情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对这个世界完全不相信了。”

　　“首先孩子我当然没有这么无聊，因为你来到我这里，来我这里寻求饱腹之食，从你推开我店门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在是一个被世界所追杀的对象，而是我的客人。我当然不会对我宝贵的客人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其次孩子，如果你对这个世界不相信，如果你讨厌这个世界，那就把这个世界变成你想要的样子吧。”

　　看样子轻描淡写的叙述，实则却在磷风心里掀起无限的风波，改变世界吗？就我们两个人，这个世界进行对抗吗？我们能成功吗？

　　“大叔，你难道不觉得你现在说出这些话很可笑吗？就让我们这两只羔羊，去与整个狼群对抗吗？”看的面前这个慈祥的中年人，磷风实在没有斗志去面对这个事情。蒙上灰色的瞳孔中映射出火焰，在更深处，则是一种深深的无奈。

　　“这我知道，因为我没有经历你们在这个世界所经历的苦痛，我今天说的话，你们都可以当成是一个疯老头儿在这里胡言乱语，但是孩子，你得清楚，现在的你们已经别无选择…”

　　“今天的这个事情，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们从未出现过，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时间也不早了，过一会儿这条街道上的人会越来越多，你们走吧…”

　　是啊！别无选择，磷风突然列开嘴轻声笑了起来，看的出来他是很想忍住的，身子不住的上下颠簸，没想到在这样一个世界当中，自己居然还能感受到些许温度，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会改变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因为这样的温度，还能有几次呢？

　　转过身直径朝门外走去：“走啦！雪儿！”

　　“哈哈哈…大叔，我记住你了，也姑且相信你不会欺骗我，如果还有缘分的话，那就回见了。”他微微侧过脸，由于帽子的原因，也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说完这句后便和瑞雪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去。

　　看着门前消失的身影，中年人唉了口气，一撩布帘进了后厨…

　　我曾经亲眼见证过那场战争所带来的悲惨，我也见证过那所谓单方面的厮杀，那一日，整片天空都在翻滚着血色，但我始终没有搞明白前因后果，那些所谓的理由在我看来可以轻易的瓦解，我知道我今天所说的所有话在他们看来是一点用都没有，但是我能说的，我能做的，也仅此而已了…

　　有时候，所谓的真相，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假呢…

　　也正是因为拜那个大叔所赐，他们才可以填饱肚子，磷风靠这墙把最后一口面包咽下，转头看向垃圾箱上的雪儿。

　　是的，现在他们正呆在两间屋子中间缝隙的胡同中，在尽头是一个垃圾箱，可能是因为一直没有关上盖子的原因吧，当两个人把盖子盖上时，发现上面还算干净，而雪儿就坐在上面，小口小口的吃着手里的面包。

　　盖子的阻隔让垃圾箱里的臭味暂时削弱，只不过却盖不住潮湿所散发出来的霉味，磷风很讨厌脚下这种黏糊糊的感觉，每次走路一软一软的，让人心里发毛。

　　在阴暗中他盯着眼前的白色：“好吃吗？”

　　“嗯…”轻轻点了头，发出一声细若蚊声的回答。

　　“那就谢谢那个大叔吧，如果不是他我们现在很可能还是在饿着肚子。只不过让我没有料到的是，他居然会如此平静，而且还…”

　　突然不再说话，鼻子蒙出一气，低下头又啃了口面包。

　　“想明白了吗？还生着我气呢？”

　　突然的发问让，瑞雪促不及防，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慌乱，猛的摇了摇头，嘴里的面包还没来的及嚼碎就毫无征兆的咽了下去。

　　“咳，咳，咳…”又细又柔的咳嗽在狭小的空间回荡。

　　手上的面包一下捏碎，也来不及再拿出一瓶新的，在碎块落地时，自己喝过的水已经递到到雪儿面前，另一只手把握力度不断拍打着她的后背。

　　“没生气就没生气呗，跟面包较什么劲呢？”停一下拍打，看着她把水一点点贯了下去。

　　转过头，雪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卧在哪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也许是出于关切，但是磷风大概能猜的到，这小家伙一定看着他们两个吃很久了。

　　它也饿了吧…

　　拿出开袋里的奶和杯子，拇指挑开盖子，随着一阵液体的流动后，他把杯子放在雪猫面前：“喝吧，不够的话就叫两声，我再给你加上。”

　　亲昵的蹭蹭手指，小脑袋向杯子中探去，看着它进食的样子，卷起围巾蹲下的磷风迟迟不愿起身，伸手顺了顺后背的软绒：“知道在那个时候为什么瞪你吗？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那个时候做的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