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
柳仪得知钟白出事时回了酒吧,确保完酒水的质量和库存后,本打算再联系一下供应商,一名员工慌里慌张地疾步走来,“老板,外边出事了!”
半小时前,几个穿着各异但都染着一头五颜六色抢眼发型的年轻男子走进来,姿态嚣张,那时候艾钰就觉得今晚可能有事发生。不出所料,之后这几个男生开始骚扰几个着装清凉的女孩子,之后有人英雄救美,但场面并没有因此平息,反而矛盾激化,几个男生扭打在了一起。
艾钰本想去找柳仪,又觉得不妥,便让另一个员工去了,自己立即打了110。
柳仪出来时,混乱场面还在继续,他吩咐了几个人去调取监控视频,再安抚其他在场的人并找了几个证人,之后柳仪拿出手机要联系保安部门,却在一个女生地惊呼中停顿下来。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感觉一阵钝痛,之后便是额头肿起一个包。
……
季夏赶来时柳仪坐在银铁座椅上,抬着冰块冷敷伤口。
柳仪没想到季夏会来,所以在给季夏发完信息后又打电话给了文沉溪。
“严重吗?”季夏想查看柳仪的伤势,抬起的手却被迎面快步走来的文沉溪挡住。
季夏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人,虽然文沉溪长相优越,但之前柳仪似乎也没把这人当回事,所以季夏也没怎么在意过,但现在这人的态度……好像他和柳仪很熟?
柳仪第一次在两人面前感到局促,他讪笑着对季夏道:“不严重,……我觉得你忙不会过来就……如果你真的还有其他事,也不用陪我的,我自己……”
“我陪着柳仪就行。”文沉溪早早松开手,眼眸里的敌意丝毫没有掩饰。
季夏不明白文沉溪哪来的敌意,对这人印象不太好,但他确实有事,现在既然柳仪没多大事,又有……朋友陪着,那他也不用太担心,于是轻微点头,对柳仪道:“行,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去你家找你。”
季夏走后,文沉溪脸色一沉,停滞一瞬也没说什么。
这反倒让柳仪有些心虚,“你……”
“没事,我看看你的伤。”文沉溪接过柳仪的冰袋,看见肿起的紫青色包,胸腔里涌出怒意,眼神幽暗。
“不怎么疼。”柳仪安慰道。
“怎么弄的?”文沉溪柔声问。
“就,有人在酒吧打起来,误伤了我。”
文沉溪叹了口气,“医生怎么说?”
“不严重,过几天就好了。”柳仪笑吟吟的,难得多了个关心他的人,心里泛起暖意,“而且我酒吧里的瓶子质量好,砸过来也没碎。”
文沉溪又把柳仪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其他地方没事?”
“没事。”柳仪被文沉溪拉着站起来,“你放心,我这人挺难杀的。”
“少嬉皮笑脸的。”
“是是是。”
——
叶欢欢的白色婚纱带着血,她静默着等在手术室外面,钟母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就急匆匆跑到手术室外张望,无果后,她气愤的走到叶欢欢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被叶欢欢的父亲眼疾手快的拦住。
“你做什么打我女儿!”
“做什么?”钟母气的面部扭曲,压根顾不上自己现在的形象如何,“我儿子就躺在里面!生死未卜,你女儿想干什么?啊!?她是要杀人吗?!”
护士闻声赶来,厉声呵斥:“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
钟父安抚着钟母,“行了行了,现在钟白要紧,到底怎么回事,等手术结束又说。”
叶欢欢从始至终都没说话,这会子只是拿起手机,指尖敲击着键盘似乎在编辑短信。
“欢欢,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要伤害钟白,是不是他欺负你了?”叶母心疼的抚了抚叶欢欢的头发,抽出纸巾帮她擦干净手上的鲜血。
“欢欢,有什么事一定要跟爸爸说。”叶父也走过来,轻声安慰,“你之前被百般阻挠也要嫁给他,现在这么做一定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是不是?”
叶欢欢没回答,倒是钟母听完后不乐意了,“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一定是我儿子对不起你女儿啊,现在是我儿子在手术室里好不好?”
钟父又是劝钟母消消气,钟母脸色难看,“什么人啊这是。”
叶欢欢的手机震动一下,她摁亮屏幕,是陈然的信息。
陈然: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捅了钟白一刀?
叶欢欢:是啊,你上次捅的他左边,这次我捅的右边。
陈然:……
陈然: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们情比金坚吗?
叶欢欢:但他放不下你,现在我要他也放不下我
叶欢欢:我要他这辈子都活在辜负了两个女人的愧疚中,我要他永远忘不掉我
叶欢欢:他以前发誓要爱我,但他没做到只爱我,所以现在是他活该
……
陈然看着叶欢欢发来的一条条信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是幸灾乐祸,是不以为然,还是不置可否。
无所谓吧,已经不关她的事了。
钟白醒来时,换成了叶欢欢在在他身边削苹果。
他无力的躺着,觉得这是报应。
一报还一报啊……
钟母也待在旁边,见钟白睁眼,抹完泪哭道:“儿子啊,你终于醒了,你娶了个毒妇啊……”
“伯母,你胡说什么呢?”叶欢欢莞尔一笑,手里的水果刀在那瞬间泛起冷光。
钟母不禁停顿,心有余悸不敢再多说。
“妈,你出去,我有话和欢欢说。”
“可是她会不会……”
“妈。”钟白神色坚持,钟母也不好多说。
病房里静默片刻,此时的叶欢欢已经换了常服,精致的脸颊上画着淡妆,她垂眼沉默,美丽非常。
钟白就是对这样的她一见钟情的,可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欢欢,为什么?”
叶欢欢没有抬头看钟白,不疾不徐道:“你对不起我,我杀了你也不过分。”
钟白摇摇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叶欢欢歪头笑笑:“在知道你是个有妇之夫前,你也不是这样的。”
钟白无话可说,最后只道:“所以你不爱我了吗?”
“爱啊。”叶欢欢眼神深幽,话锋一转,“所以更是接受不了你心里有别人。”
“你信我,欢欢。”钟白艰难的去够叶欢欢的手,却无济于事,“你再等等,我会忘掉的,我保证总有一天,我心里只有你……”
“终有一天是什么时候?”叶欢欢俯视钟白,“是一年后,五年后,还是几十年后啊?”
“钟白,既然知道自己忘不掉,为什么招惹我?既然心里有别人,为什么要出轨?”叶欢欢打量着自己的美甲,再次爆出一个让钟白绝望的消息:“既如此,再告诉你一件事,我怀孕了。但我打掉了。”
钟白微微一怔,紧接着就变了脸色,眼睛陡然睁大,“你说什么?!”
“我说,我打掉了我们的孩子,而且我们也不用去办结婚证了。”
“叶欢欢……”钟白不可置信,“你怎么能……”
“怎么不能?”叶欢欢理所应当道,“生孩子多苦啊,我不是陈然,不能为你受这苦,因为你也不像当初爱陈然那样爱我。”
她站起身,把刀扔到地上,声响引来了钟母,她讥笑,“正应如此,也不能像陈然那样忍受你妈。”
叶欢欢与钟母擦身而过,独留不知道发生什么的钟母和心绪复杂的钟白。
直到钟白出院后,叶欢欢也再没见过他。
其实钟白一直觉得,叶欢欢和陈然在某些方面是相像的,比如她们的绝情程度。回到家后,叶欢欢的东西已经全部收走,鞋柜上还放着前不久钟白才戴在叶欢欢右指上的订婚戒指。
这个房子,曾住过他爱的两个女人,如今她们都走了,带着所有的回忆与牵挂,带着所有她们生活过的痕迹,毅然决然的离开。
钟白心里空落落的,曾经陈然离开时的感触在今天再次升起,不仅仅是陈然,还有叶欢欢,还有几个知道他出轨后逐渐远离的朋友,还有很多。
现在,钟白一无所有。
也恰好,叶欢欢打来电话。
“钟白,到家了吗?”
“嗯,你……收拾的挺干净。”
对面沉默一瞬,继续道:“你现在恨我吗?”
“当然不恨。”钟白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声音沙哑,“我爱你。”
“别这么说。”叶欢欢轻声细语,“其实从我知道你瞒着我这些事的时候,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就已经崩塌了,但没办法,我爱你,所以我渴望你有一天也爱我。但是,你坦白那天起,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为什么呢?”
叶欢欢那边吹着很大的海风,“因为你发现我在你做错事后选择原谅,所以你以为我不介意,可我怎么会不介意呢?我怎么会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去在意别的女人呢?但你似乎没在意过这一点,所以你可能不理解我,不理解当初我明明那么宽容,为什么却越来越敏感。
“但我又何尝不希望你懂我呢?我又何尝不希望你一直是那个干干净净,笑起来温柔阳光的钟白呢?”
叶欢欢哽咽着,“钟白,可能我们一开始就错了,所以我不能因为爱你,就原谅你。”
爱不是挡箭牌,爱是真的,伤害也是真的。
所以最后的结局,理应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