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面
他对这个所谓的母亲,了解不多。
他们是彼此最亲,却也不亲。
所以柳仪没多难过。
只是他不理解为什么去太平间那天,爸爸是哭着来的。
明明他们一见面就吵架,像是对方是一辈子的仇敌。
可为什么她死了,他又要哭呢?
那时,柳仪觉得自己爸爸虚伪。
后来,柳仪明白了。
他恨她胜过爱自己的孩子。
“那你是不是应该和你堂弟和好了?你们多大的人了还搞绝交这套?”柳父转移话题。
柳仪微微颔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没搞绝交,单纯讨厌傻/B。”
“哼,你就算真讨厌他,但也不应该一点后路都不留,你以为你现在过的好了就不需要那些亲戚,但以后你出事了也只有他们愿意帮你!你现在就是太天真了!”
天真?
这个词总是被柳父拿出来强按在柳仪的头上。
9岁,19岁,29岁。
因为父母对孩子或多或少的掌控欲,他们总会把对孩子的印象停留在最好掌控的时候。
所以当他们终于发现孩子已经不再被他们束缚时,他们一定会无能狂怒。
而天真恰好是孩子作出他们不认为正确的决定时他们给予的评价,他们会极力否定你,认为你不比他们有经验有见识,所以才作出“错误”决定,于是他们一定要干涉你。
如果孩子不听,就是“叛逆”。
如果孩子听了但最后却以失败告终,就是“没有主见”或者“机会都拍你脸上了你还是抓不住”。
总之一定不是他们的错。
“我不会有出事那一天的,就算有,也不会去求他们帮忙。至于堂弟那个没用的废物,永远只有他来求我的份。”
柳仪从始至终都及其平淡,这才是最坏的结果——他对他们早就没有感情了。
“你安心养病,我回去了。”
男人站起身,拍了拍肩上不存在的灰尘,在亲人面前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些淡漠。
这让柳父感到不安。
但他逐渐无力,在他们这本就不多的父子情谊上。
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柳仪走出病房,去科室找负责医生申请了单人病房,交了所有费用后便打了车直奔机场。
——
季夏从办公室里出来接水,三十多岁的人了是时候该养生了。
不过他长得年轻,虽然永远一本正经的,但年轻同事们都不怕他,所以此时即便他出来接水,几个爱八卦的小警员还是毫不畏惧的说着悄悄话。
“前阵子自杀的那个女孩,她到现在也没有家属来认领尸体,怪可怜的。”
“是吗?多大年纪了?”
“身份证上才27岁。”
“这年头年轻人的轻生率增长,压力大容易想不开。”
“有点可惜,我当时在现场,她家里摆着很多艺术画,感觉是个很有才华的女生。”
“嗯,那栋房子的其他租客因为死了人的缘故都搬走了,可能以后也不一定可以租出去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那样的话房租打下去,没钱的时候谁还管死没死过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