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温冬

年底的时候你接手了组织的9号研究室，院长亲自来给你送密钥，连同装有“KN92”相关资料的文件夹也一并放到你的面前。走之前院长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你一眼，告诉你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重，切勿勉强自己。

你翻开蓝色的文件夹，是一份很有厚度的资料。是各种测量数据、有关KN92的生命体征波动的记录。研究院中工作的人没有年假，距离新年越来越近，忙碌的身影只多不少。你只得在闲暇之余去看望一下研究院的“新明星”。

九号研究室只是一个简化后的称呼，实际上，研究院的研究室多以百计，全名叫做第九特殊生物医学研究观察室。十个这类的研究室，只有KN92被单独放在了九号。

生物区有护卫看守，看样子是被提前打过招呼的，微微弯下腰，“颜博士，请跟我来。”

其中一个护卫经过重重门禁终于将你引到了九号门闸前，你向他点头表示感谢，示意他可以离开。

“院长吩咐要保证您的安全。”于是你们一起进入研究室。

研究室中灯光被调的很暗，只有两个工作人员处有微弱的灯光，正在低声讨论着什么。

看见你的到来，他们起身向你问好，你又环顾了周围的环境，询问灯光暗的原因。

“博士，灯光似乎会影响KN92的情绪，每次外界有光线时，数据就会异常波动。”

你看了看玻璃后面漆黑的荧色培养缸，依稀看得到处于其中的人影“平时都是在培养缸里待着吗。”

“是的，可以有效限制一些行动。”又交流了几句后，你似乎看到记录员奇怪的看了你一眼，你没有多说什么，表示他们可以下班了。

告诉护卫在外面等，你用密钥花五分钟录入了新的虹膜，当一个温和的女声提示“检测成功”后，隔离门在你面前打开，生物区是恒温的，而九号内部温度明显要更低些。关上门后，黑暗的环境中仪器的声音格外清晰。

抬手开了侧边的开关，素冷的灯光投射下来。你看见KN92正抬头看你，一只金属色的眼睛泛着冷光，你知道他也许从黑暗中就在隔着玻璃观察你，这类也许已经并不能称之为人类的改造生物非常善于隐匿于环境中，这也许就是灯光影响其情绪的原因。

KN92的身体将近三分之一都有改造过的痕迹，你划了划控制台上的数值板，眼睛与右手是院里在接受他以后重新修复填充的，而其他部分不是我区的技术材料。

据说科研院接受KN92时，身体已经看不出是个人形。而“KN92”是张生修复他时用的有机材料的名字，属实是他的恶趣味。

你确认对这张脸并没有任何印象，如果见过之后应该是很难忘记的，没有损伤的眼睛是清澈而静谧的湖蓝，在母液强大的修复能力下，皮肉组织被溶解再重生，没有被改造的地方不会和以前有差别。

记录上有KN92的多条攻击性记录，几乎发生在每一天。而最近两天没有。在这种环境下倒是能安静下来吗，黑暗的液体环境？还是说以前只是有意识的攻击，而囚禁于培养缸终于意识到在做无用功了？你注意到KN92似乎开始焦躁起来，连在他身上的管子伴随着他的身体微微颤动。观察了一会后，并没有发现攻击性，只是KN92表现地愈发痛苦，数值板开始亮灯，于是，你关掉了中央的主控灯。

他的情况似乎更糟，看似是想挣脱身上的管子。你皱了皱眉头，为了不让他断氧溺死在培养缸中，你按下了升降装置开关，排出液体，最后KN92湿漉漉地靠在缸壁上。正好，你也有话要问，一个为战争而生的改造人，为什么会认识你。

你看到他似乎想起身，而金属质的左腿使不上力又脱力地坐回去，不确定是伪装还是真的出了问题。以他现在的研究价值来看，院长应该希望他有行动正常的能力，而他现在在你的手上。

你没有动作，只是看着他几番欲挣扎起身无果。他犹豫地看向你，湖蓝的眼睛与金属色碰撞，隔着玻璃显现出几分诡异来。对视了一会，你开口问：“想出来吗？”

他眼睫颤动了几下，手抚上内壁，好像在根据口型分辨声音的内容。你按下一个蓝色的按钮，培养缸内仓带着KN92出来。内仓打开的时候，你将手放到口袋里的小型遥控上，它连接着KH92的身体，你扔给他一块浴巾，去外间寻找一些工具。刚迈开腿，你意识到KN92想随着你的动作起身，你没有回头，按下了遥控，便听到身后KN92痛苦的闷哼，金属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刺耳。

几乎是立刻，通讯器开始滴滴响起来。KN92正在台阶上费力地喘着气，你看着他接通通讯。

“博士，您那边还好吗？”

“没事，你叫两个人进来。”

“是。”

生物区值班的工作人员从进来开始，KN92就表现出强烈的不安警惕，刚被电击注射后的身体显得吃力许多，手里紧攥着那块浴巾。面对两人的靠近，金属质的瞳孔溢出出冰冷的杀意。

“你们以前伤害过他吗？”你问。

KN92比二人更快地将目光转向你，你没看错的话那是一个悲伤的表情，如果除去金属部分来看的话。长长的眼睫落在蓝色的湖面上落下阴影，他在伤心吗？你愣了一下。

其中一人表示只是在某一次他攻击人时为其注射过镇定剂。

“除去必要手段，我们都在尽量减少电击次数。”

你对KH92的想法感到好奇起来。

“东西留下，先出去吧。”

吩咐他们关门后，你靠上控制台，“你怎么认识我的？”你想了一下，继续问，“你知道刚刚的电击是我做的吗？想跟着我做什么？”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KH92张了张嘴，随即摇了摇头，低下头看手里的白色浴巾。你皱了下眉头，“不会说话了？”

他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你感到有趣，KN92体现出可以正常沟通的样子。能正常思考的话，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吗。

你把护卫带来的蔽体衣物与一些生活用品放到几步远的台阶上，了解到基本情况后你决定让他有一个相对来说原来较为正常的生活环境，所以刚刚推来了轮椅。

实验室的东西基本齐全，你关掉一些危险的中枢控制，回头锁上门。

和值班人员交接后，你便驱车回了家。路上用车载打了张生的通讯。

“怎么样？和新人相处的可还好？”张生问。

“你明天还要给他做一次检查，KN92和他适配不太好，很多部位都有问题啊。”

“明天周末啊，等着的吧，我周一回去…先这样，挂了。”说完就干脆利落的挂了。

你划了车载，最近任务过多，已经忘记明天是周末，而张生这个人周末从不工作。

在繁复的交接任务的前一天，生物组组长和你通讯，说是南部军方送来的实验体，是不是和你认识。

“颜博士，KH92对您似乎很熟悉呢，一开始我们以为是巧合，但对照片也有反应。”

你已经十几年没有去过南部，更不要说是战区，那时尚未战火连天，记忆随着硝烟褪色，你脑海闪过了几个人的面孔，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你告诉他等修复基本完成，你会申请去辨认一下。#

没等到修复完成，直接收到了院长的调令，组织似乎有目的地让你先进入研究室。你只得接受，等待后续。

你猜测应该是让KN92为我方所用或是获得一个配方什么的。现在的情况前者的可能性大一些，因为张生接受的任务是尽量修复实验体。

你与张生工作于科研院，却直接效力于西大陆联邦，西陆有着最多的人口，不同于其他区的军方执政，西大陆有着完善的管理系统。而像你这样的爪牙根系一般被植入各个领域，稳固组织的统治地位。

切实进入研究室，先前的工作也不能停，注定是一个忙碌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