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前路漫漫（1）
“嗡。。。嗡。。。”手机在有规律的震动着，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摸摸索索的接通。
“喂~，妈妈~”声音还带着重重的鼻音和没睡醒的黏糊。
“臭小子，几点了还不起床。”辛妈妈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昨天有点事，睡的晚。”辛励心想：其实也不是什么正经事。不由得红了脸。
“嗯，快过来吧，一会儿你舅舅姨姨们都来了。”
“嗯，生日快乐妈妈！”
挂了电话。辛励拉了被子盖过头顶，被阳茗一把拉了下来。
“不许赖床，今天你妈妈生日？”
“嗯，亲戚们说正好借此机会聚一下。”
“你没和我说，现在准备什么也来不及了。”阳茗双手驾着辛励，强迫人坐起来。
“没打算让你去，就没告诉你。礼物嘛！我都准备好了，算是我们两个的心意。反正用的也是你钱。”辛励被阳茗拖着进了卫生间，边走边说着。
“也好。开车小心。”
两人收拾整齐，就各自出发了。
辛励开着自己的小车，虚荣感被极大的满足了。
上了那么久的班连个自行车都舍不得买，没想到天上掉了个金主爸爸，豪车都开上了。
越想越开心，一路上是摇头晃脑、哼哼唧唧的跟着音乐声唱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歌。
车子刚进胡同口，辛励就远远看见了一小群人在院门外的凉棚里，围着辛妈妈聊天。
由于辛励的车子太过明显，大家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在亲戚们的注视下，车子也停稳了。
辛励一身白色连帽卫衣搭配浅蓝色牛仔裤，娃娃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一副清爽阳光的好大儿形象出现在大家眼前。
“大舅舅、二舅舅、三姨、舅妈、表哥。。。”
漫长的叫人得用五分钟，辛励脸上的笑容都僵了。好不容易叫完了，他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脸，乖巧在妈妈身旁落座。
大舅舅是生意人，说话风趣幽默。平时在家里也爱逗逗辛励。看着辛励粉墨登场，也是跟着高兴。
“小辛真棒呀，工作不到两年都开上车了。”
“是啊，小辛真有本事。”二舅舅接话道。
“这车不便宜吧。”
“从小我就看这孩子行，能吃苦有头脑。”
“上学时候就成绩好，比他表哥强多了。”
。。。
舅舅姨姨们打开了话匣子，七嘴八舌的，辛励是一句也插不进去。
只得笑着应和，一边拿出了送给妈妈的礼物。那天他和陈叶上街，也为妈妈精心挑选了一件。
打开礼盒，是一条黄金项链，坠着一只振翅的蝴蝶。这些年，妈妈带着他，受了不少委屈，个中辛苦也只有他能懂。现在日子好了，妈妈卸去一身重担，也该抛去束缚，自由的为自己活一回，这只蝴蝶就再适合不过了。
最了解孩子的当属母亲了。辛妈妈看着项链，已然明白了辛励的心意。眼眶一阵泛红，说话也带了颤音。“臭小子，妈都懂，不用担心我。”
辛励看着妈妈要哭，自己也要哭了。握着妈妈的手，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就被打断了。
“小辛知道疼人了。”三姨说着
“四姐你可有福了。”五姨说
“四妹你保重好身体，好日子再后头呢。”二舅妈。。。
这一打岔，那点想哭的冲动也不见了。他又跟着七嘴八舌的闲聊起来。
“我家那臭小子，天天不着四六的，连个正经工业也没有。”二舅妈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小辛什么工作呀，这么挣钱，给你哥哥姐姐们也介绍一下。”
辛励顿了一下，揉了揉鼻子，故作沉着的说：“前阵子接了个项目，挣点小钱。再有合适的给哥姐们介绍。”
二舅妈接着说：“那你可想着点，别敷衍我们啊。”
辛励笑了笑。他心说：我不敷衍能怎么办呐！难道告诉你们我给总裁当小情人，人家养着我啊！
他心里抱怨，眼色还是有的，偷偷憋了一眼妈妈。辛妈妈倒是淡定，热情的招呼大家进屋入座，准备吃饭。
一场家宴热热闹闹的结束了，辛励陪着妈妈在门口和各位长辈一一道别。
留在最后的是大舅舅，他拉着辛妈妈欲言又止、神情复杂。
大舅舅在城里有自己的店铺，买卖红火，在他们母子最难的那几年里，没少帮衬他们。
辛励对于大舅舅一直是心怀感恩的，见舅舅似乎有些为难，主动开口。“舅舅，您有什么事就跟我们说，能帮的我们一定帮。”
大舅舅看着辛励，有些感动，说着：“本来不打算跟你们娘俩说，怕你们困难。今天看着小辛这么出息，想着也许能帮上忙。”
“这几年生意不好做，我那买卖亏空不少，这阵子打算把城东的房子卖了，先给店员把帐结了的。你表哥又着急结婚。今天看小辛这么出息，我才想着跟你们开口，最好能不动你表哥的房子。”
大舅舅马上又急着说：“你们母子也不容易，如果为难就当我没说，再不济我还能卖了你表哥的房子。让他搬过来住，也能凑合的过去。”说完，大舅舅不再言语，脚一下下的踢着地上的石子，焦虑不安。
辛励听的认真，也思考的飞快。
这一年多的工作，他除了衣食住行，攒下的钱就都打给了妈妈。自己手头其实是没有存款的。后来和阳茗过日子，更是不必担心钱的问题。现在想要拿钱出来给舅舅应急，竟是一分自己的钱也拿不出来的。如果先用阳茗的钱，阳茗肯定不会有意见。可这毕竟是自己的家事，这钱是用的名不正言不顺。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辛励刚要张嘴就被妈妈打断了。
“以前你没少接济我们，现在说什么客气话。你差多少，我能拿多少拿多少。”辛妈妈平静的语气让大舅舅也从容不少。“三十万就够了，给员工结账再进点货就差不多了。”
“走，跟我拿卡去。”辛妈妈没有犹豫，拉着大舅舅进屋了。
辛励知道妈妈这是怕他为难，自己替他挡下了这桩事。他知道自己再留在这也没什么意义了，转身离开了。
回程还是来时的那条路，音响里放着的也还是那首歌。但是辛励却失去了来时的兴奋。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像有一些被他刻意压制的想法从心底一点一点的升腾。冲进他的脑袋，强迫他正视起来。
这些思绪缠缠绕绕，说不清道不明。明明舅舅的困难解除了，但他却没有一丁点轻松的感觉。
他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目视着前方的路，若有所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