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奇怪
转角处，蓝乐依快速调出背包中的隐身道具，披在了自己身上。借着还在出来的人流侧着身子悄悄返回了宫殿内。
里面的人还没有说话的意思，李诚坐在椅子上，眉眼间有些许疲惫之色。
御医跪在地上，嘴巴微张，似乎想说什么。
站在一边的国师手背在身后，眼睛注视着门外渐渐离去的人。
蓝乐依没有带起一点风，轻盈地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蹲下偷听。
“说吧，朕还能活多久。”李诚用手舒展了下自己的眉毛。
话落间，角落处的蓝乐依身子僵了一下。
李诚不仅仅是病重，还是临死？
她抬起头，李诚的模样落在她眼里，对方甚至只是不惑之年，两鬓都尚未斑白，脸上也没有特别明显的病弱样子。
但，他已经命不久矣了。
接着，她下意识看向李诚身后站着的梁朗，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像是无所谓的样子。
暂时放下心中的猜测，她放慢呼吸，等着御医的回答。
御医的头似乎还想再往地底伸进几分，颤颤巍巍地才说出话来，“陛下，不过三月之久了。”
三月？这么快。
蓝乐依皱住眉头，虽然她们只需要再待不久就会离开，不过提前知道了李诚的命数还是感到震惊。
听完御医的话，李诚深吸一口气，没有气的咳嗽。只是勾起嘴角的笑，似有些恨天不由人。
“报应啊，真是报应。”他笑了笑，起身背着手走到窗边。
“朕好不容易在亡国之后站起一雪前耻，却没想到，这老天就是看不得朕好过。”他望着窗外纷繁的风景，沉默了。
李诚不说话，房间里的其他人也没有说话。
两个人静静地站着，御医跪在地上，头上的冷汗直流。
这御医未免有些胆小了吧。
她再次看向李诚，对方垂着的手握成拳，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生出了些怒气。
正当蓝乐依疑惑着，房间里发出“哐啷”一声巨响，桌子被推倒在地上，桌上摆着的香薰茶具通通摔在地上成了碎片。
香薰粉末撒的到处都是，蓝乐依及时后退，才避免了粉末飞扬粘在她的隐身衣袍上。
宫殿中，李诚将桌子推翻后整个人大口喘息着，额角的青筋暴起，似乎处在暴怒状态。
奇怪，刚刚还在平静地看着窗外的人，怎么突然就如此暴怒。
蓝乐依盯着李诚，对方仍是站着，手指上还粘了些茶水。
梁朗不可避免地遭受了茶水和熏香粉末的攻击，他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却没有说什么。
跪着的御医不用说了，他早已颤抖地不成样子，腿部开始发软，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中。
宫殿中的粉末味道愈加强烈，蓝乐依敏感地察觉到这药香粉末中的异处。
她的嗅觉比常人更加灵敏，彼时虽然香味还没有特别明显，不过她已经嗅到了其中的玄机。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到粉末翻倒的地方，用手轻轻捻了些，收进了小罐子里放入背包。
在他动作结束完后，抬头看向那边僵持的几人。
李诚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房间中央，此时站着，脸上挂着古怪的笑，眼睛里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是血丝。
很明显的带病状态，加上情绪起伏过大，李诚陷入了一种暴怒下极其脆弱的情况。
他突然间弯下腰，手支撑着旁边的柱子，又大力咳嗽起来。
梁朗见状上前搀扶他，刚碰到对方手臂就被李诚握住。
“你说，这怪不怪朕。”李诚眼球布满了血丝，喉咙里透着浑浊，看向梁朗。
“陛下息怒，要以龙体为重。”梁朗没有正面回答他，引着他向床铺走去。
李诚在他指引下慢慢走着，突然间使了大劲撒手推开了梁朗，梁朗被他的推力后退了几步后才站稳。
李诚回头，此时他头发早已散乱，不再有威严的样子。
“你们一个个的都恨朕！你们都怨朕！”他抬起右手，手指指向自己前方的空气，大声骂道。
似乎是特别的狂躁，李诚也不管梁朗上前阻挡的动作，又推翻了旁边的木质柜子，陶瓷落在地上发出清晰的碎声。
“你们都怨朕，陈霄也是，李安也是！”
地上陶瓷片碎了一地，一时间没有了可以落脚的空处。
还在隐身状态下的蓝乐依默默吞下劲爆的信息。
我的天啊，宫廷秘闻啊。
她心里正感叹着，一边闪躲飞来的碎片。
李诚又是一阵咳嗽。
“陛下，龙体更重要！”梁朗扫开碎片走上前，说着就要扶他。
但他又撒开了梁朗的手。
“龙体重要，你巴不得我死吧。”
此言一出，蓝乐依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意思，李诚认为梁朗要害他？
闻言，梁朗仍是平静。
“你们都怨我，都盼我早点死吧。”李诚疯魔似的叫喊着。
他转过身四处寻找着什么，锁定了一个地方，走过去手里便多了一个小盒子。
“梁朗，我死了，你也活不久。”他露出狰狞的表情，朝着梁朗大笑。
说完，他打开手里的木盒子，里面的几个圆球东西滚落在地上，“啪嗒啪嗒”一个接一个发出清脆的声音。
“来啊梁朗，来捡啊，这不是你做梦都想要的吗。”
面对李诚如此没有下线的挑唆，梁朗依旧不显露出不耐。
他只是微微一笑，“陛下，您累了，该休息了。”
李诚不理会他，继续在一旁嘀嘀咕咕着说着什么。
梁朗自顾自蹲下身，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放在布袋里包裹着，手指不小心被边缘尖端处滑破，但他没有在意。
御医瘫坐在地上不敢出声，看向梁朗。
梁朗温和地朝他笑了笑，“先生请回吧。”
御医站起来，连滚带爬跑出去。
经过大门时，梁朗又提醒道：“今日所见之事还请先生忘却，否则陛下追究起来在下也不保先生的性命。”
御医连忙点点头，匆忙离开。
等御医走掉，梁朗转过身，重新搀扶着李诚。这次，他没有再挣脱，整个人都顺着走向床铺。
让李诚躺在床上，他又问道：“这怪朕吗？”
“陛下是天龙之子，所作所为他人怨不得。”
李诚似乎认可了这个答案，两眼仍睁着盯着床上围着的帘子，一声不吭。
梁朗退出来放下帘子，遮挡住了里面的人。
蓝乐依站起身，准备撤离。
在她又看向床铺的瞬间，梁朗也看向了她的方向。
蓝乐依生出了他们对视了的荒谬的感觉。
梁朗在她的注视下一步步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