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利 周握瑜死后第二天
其实假热寂时代政府不提倡继续使用墓地,人类可生存的土地面积已经越来越小,死去的人口数量激增,墓地只会继续挤压生者的空间。
但是周握瑜不一样,他是保护居民而因公殉职的警员,可以拥有一小块表彰他功劳的安息地。
白鹄博士在周握瑜的墓碑前放了一束娇艳欲滴的花。我不认得那是什么品种,但它是真实的从土壤里抽根发芽的花,就足以说明警卫局对周握瑜的重视。
他在墓碑前静默了几秒,向我走来:
白鹄:“夏利,你不要太伤心了,你哥是为了保护别人牺牲的,他不会希望你因此难过。”
我点了点头,问出藏在心底的疑惑:
我:“为什么他不会被黑夜影响?”
天亮后周握瑜的尸体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已经很少有人在死后会引得人们自发哀悼。
白鹄博士对畸生骨的研究非常深,同时,他和周握瑜也是老朋友,他的伤心不比我少,我最后能依靠的人也只有他。
我们俩交谈的声音很低,生怕其他领导听到周握瑜的特殊体质,一个通讯拨过来就把他从土里掘出来放在解剖台上。
白鹄:“我在他的衣兜里发现了这个。”
白鹄博士从包里掏出来一个袋子,里面正是昨天被周握瑜一分两半的畸变金鱼。
白鹄:“我在前几年发现,不同种类、不同畸变程度的畸生骨可能会产生相斥反应,黑夜中无孔不入的辐射就来自于一种强大且至今不曾被人发现的畸生骨,而这条金鱼可能阴差阳错保护了他。”
我:“你是说,这条金鱼身上所产生的畸变污染能和未知辐射抗衡?”
躺在白鹄博士手心里的金鱼死相凄惨,我不禁怀疑,它这么小,而且刚刚变异就被杀死,真能产生这么大的力量?
人群向我们这边涌来,白鹄博士把金鱼收回包里,悄声在我耳边说:
白鹄:“我带回去研究一下。”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天地间静默得像是只留下我和周握瑜的墓碑。
墓碑是冰凉的,篆刻刀留下的名字没有任何意义,它换不回周握瑜会笑的眼睛了。
蓦然,周握瑜死前最后一刻还在奋力与畸生骨战斗的模样出现在我脑海中。我握紧了拳头,暗自做了个决定。
周握瑜 未知
周握瑜:这个奇怪的人类就这样在旷野定居了下来
周握瑜:他总是对着我自言自语,说些什么我骗了他很多次之类的话,说着说着眼圈就会变红,脑袋别到一边不许我看他
夏利:“怎么会有水呢?乌云怎么会带来水呢?”
他这样念着
夏利:“为什么会有水?”
夏利:“为什么没有绿色的鱼?”
周握瑜:他常常问这句话,可惜我不能给他答复
周握瑜:我以前在研究所里见过鱼,虽然不是绿色的。它就在我隔壁的玻璃缸里,和我完全不一样。
周握瑜:下雨有什么不对,难道他从没见过下雨?
夏利 周握瑜死后第五天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林教授厚厚的镜片后面是无处遮掩的失望,他第三次问我:
林教授:“你真的想好了?决定要退学?”
我点了点头,非常认真。
读书还有什么用?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唯一的亲人惨死在畸生骨手里,百无一用是书生。
林教授叹气:
林教授:“你只剩下两年就可以毕业,为什么不继续呢,你的论文是数一数二的水平。”
以前的我可以抛开一切烦恼,在周握瑜的保护下安然无恙地读书学习。但是,在我第一次亲眼见过面目恐怖的畸生骨后,我明白我的心再也静不下来了。
安全区的教育制度讲究自愿,我意已决,林教授也没什么办法。他失望地替我办完手续,把辍学证明递到我手里。
我明白我辜负了林教授两年来的悉心栽培,临走前,我向他鞠了一躬。
我发现坐在椅子上的小老头身姿愈发佝偻,苍老得有些陌生。连他的声音都沙哑得不像话,我听到林教授对我说:
林教授:“夏利,别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
我知道周握瑜一直想让我抛开对畸生骨的偏见,理性看待这些异种生物,但是我根本就做不到。
我向周握瑜生前工作部门的局长递交了申请,希望能够加入特别行动处。
局长只是浅浅看了我一眼,便婉拒了我的申请:
局长:“你还太年轻,完全没有实战经验,去往旷野只是送死。”
我明白他的顾虑:
我:“周握瑜经常在家教我战斗技巧,我能够保护好自己。”
局长眉毛一竖,厉声呵斥:
局长:“你以为去旷野很好玩吗?我们每次去都会死人的,连尸骨都找不到,你就这么着急去见他?”
我:“你们缺一个检测畸生骨数据的科研人员,我在学校主修的就是这门课程,我可以帮助你们,只需要给我一半的薪水就好。”
我:(心里)毕竟我只是孤家寡人,一天吃上十顿炒蘑菇都花不完钱
听到我的话,局长踌躇起来。特别行动处一直难以对旷野深渊中遇到的畸生骨进行检测,导致人们无法准确获取它们的能量指数、缺点以及生存习惯等信息。
科学院发明的机器太过笨重,在旷野里根本不可能派上用场,如果有专业人员能够进行检测与预防,整个行动会轻松许多,更能有效避免人员伤亡。
警卫局一直想从学校招募此类人员,但来应聘的人要么是技术不精,要么是身体素质太差。面对我这样送上门的人,局长不可能不动心。
终于,他松了口:
局长:“那就明天上午十点,你来行动处办公室面试,如果技术和战斗能力都过关的话,我们会考虑的。”
正当我在心中构想下一步计划时,白鹄博士发来了通讯邀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