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新年
“别人这么对你，你不生气吗？”
岳七曾经问过沈九。
“生气，但生气并不能解决现在的问题，有仇比起生气不如找机会现场报痛快。”
这是之前沈九的回答。
这个想法会因为现实而改变吗？
比如现在？
他确实想把十五拿来祭天……
没那个小人卖自己，自己也不至于沦落倒现在这个地步。
……
囚禁他的无论门板门缝缝隙都很大，晚上可以看见缝隙间透入的几缕月光。
而触摸月光的自由却被冰冷的粗铁链死死栓住。
“哒——哒——”
门外是轻轻的叩门声。
“？”叩门实在太温和，让沈九忍不住上前观察来人到底是谁。
毕竟别人都是骂骂咧咧的把门撞开。
“小九？”许是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岳七疲惫和试探的语气被激动所覆盖。
“你……”
“听我说。”
那天晚上，被月光笼罩的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东西。
未来的努力。
未来的成就。
未来的，能吃饱穿暖，救沈九出来一起生活的日子。
那是一幕幕美好令人遐想的未来。
美好到能勾起沈九的期待。
铁链叮叮当当一阵，沈九靠着门板半躺，在这个离月光最近的地方轻轻回应外面的人。
这一回应就是从深夜到天明。
羽翼还未丰满的幼鹰，为了一句承诺选择在金色囚笼里暂时停留。
这是他们之间的义气。
……
怨念像一盆幼苗，会在各种因素下生根发芽，长叶，再开出有毒的花。
如果明天……
等等？
第无数次对自己说这句话时，沈九突然愣住。
模糊的时间概念让他已经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已经过去了多少个春秋，但即使这样，他感觉时间好像过的太长了。
长到他现在就可以随意的冲出牢笼。
长到让沈九突然懊悔起来浪费的时间。
长到恨不得现在冲出去，把岳七揍一顿。
但万一他过的还没我好呢？
万一又被差一个十五骗了呢？
万一不小心死了呢？
……
呵
岳，七。
那天他看见了，白衣出尘的仙人。
向来不爱热闹的他对别人崇拜仙人的激动并不感兴趣。
但就是那样无意瞥了一眼，怨气之花的果实在这时成熟。
唯一能拔除这朵花的人……
现在好像有点死了。
“不等了……”
就连无厌子都能看明白的东西，在他踏出囚笼的时候都忍不住问他。
沈九定了定心神：
“不等了。”
过年过节，人们会穿红衣，在墙上和房屋间装饰各种各样红色的玩意。
火焰从指尖滑落，落在干燥的稻草上。
他不恨秋剪罗，这种人死了就能解决问题。
……
他略过秋剪罗的尸体，看向被冲天火光笼罩的秋府。
红色的火焰噼里啪啦的，比过年喜庆。
这么大动静那些正派都没来？
……算了，走了。
火光很亮，照在离去的沈九背上。
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然后随着火焰烧到没有东西可以烧时，影子连同火焰慢慢熄灭。
那天，秋府除了妇孺和下人，剩下的，全部死亡。
这就是沈九的新年，新生的那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