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

紫檀菱花银镜前，嬿婉特意化了一个楚楚可怜的妆容，配上素简的装饰、旗装，这副模样，只要瞧她一眼，便不忍责难。

皇帝是个什么心性她再明白不过了，绝不能跟他硬着顶，要软着来。

只要人是软的、柔的，即便最终结果，是打杀了什么人，皇帝也只会怜惜、怜爱她。

嬿婉梳好妆不多时，进忠便到了永寿宫，颔首道：“令妃娘娘，皇上叫奴才来请您。”

嬿婉应道：“本宫这便去，辛苦进忠公公了。”

进忠并不做声，只在嬿婉经过他时，小声提了一句，“那两个又威胁不到您，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令主儿您这是何苦呢？”

嬿婉一顿，笑道：“进忠公公，本宫乐意。”

她用笃定的语气问：“你会帮本宫的吧？”

进忠点头道：“奴才自然向着娘娘！”

养心殿，花几上摆着开得正艳的牡丹，博山炉里，也正燃着清冽芬芳的翠云龙翔。

嬿婉屈膝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扶了她起来，牵着她一块坐到炕上，问道：“你宫里的澜翠说，你有要紧事要禀报，可是查到了素练什么？”

嬿婉道：“不是素练，是另一件事。”

“是宫中痘疫莫名其妙爆发，致使悼敏皇子夭折一事，臣妾查到了些东西。”

皇帝愣住，问道：“你是说，去岁年前，席卷宫中的痘疫，是有人故意制造，目的是用这个来害悼敏皇子？”

嬿婉郑重点头道：“是。”

皇帝回想起当时出痘的痛苦，便觉得心中一悸，那难熬的每一分每一秒，于他而言，都是噩梦！

皇帝不可置信道：“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宫中制造痘疫？敢谋害嫡子？”

嬿婉缓缓道：“皇上，且容臣妾细说。”

“臣妾本来是在追查宫中素日与素练往来密切之人，可是那都是长春宫宫人，再不然就是内务府的那起子宫人，人员实在繁杂，又大都是公务交情，不好分辨。”

“但是，臣妾在查问过程中，却发现了另一件事。十二年十一月十八，那天看守宫门的小太监，见有人往宫里递了衣裳包裹进来。”

“接包裹的，是玫嫔身边的俗云，因为宫里素来不缺衣裳，那小太监好奇，还张望了一下，发现玫嫔和愉答应在一处，等着那宫女。”

“而后，小太监回忆说，有一个翻过包裹的太监，不久便得了痘疫。”

“那时候，京郊的痘疫已经传开了，京城之内，还没有几例，可就是在这时候，宫中猝不及防地爆发了痘疫，还是从悼敏皇子那里开始的。”

“孝贤皇后素来紧张悼敏皇子，他身边每一个伺候的人，他的奶嬷嬷，都是精细挑选过的，京郊有了痘疫的消息传了来，甚至不许嬷嬷们出宫，千防万防，怕沾染一丁点儿不好的东西。”

“可最后竟还是悼敏皇子出了纰漏……”

皇帝半信半疑，问道：“此事确有疑点，只是你预备怎么办呢？”

嬿婉道：“既然那小太监提到了玫嫔和愉答应两位主儿，那不妨锁了她们的心腹婢女去慎刑司一问，精奇嬷嬷们的本事，不怕她们不开口。”

“至于玫嫔、愉答应，到底是主子，要给予一二体面，先派人看着，等拿到了供词，再传召也不迟。”

嬿婉做事确实妥帖，皇帝应道：“那就照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