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实习生报道
天空渐渐陷入黑暗，夜幕降临，繁星点点，弯月如钩。
江华市的夜晚本该是热闹的，即便是晚上也应万家灯火，只是如今，城市黯淡无光，放眼望去只有星星灯火，各夜店店主心思异动，张望等待，当第一家店掌灯营业，后续夜店才纷纷效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候差异，近几日静安区的温度极其反常，前一刻温暖舒适后一刻生冷刺骨，晚上人走在大街上有种被盯着的感觉。
“最新新闻报道，最近在该市发生了多起杀人事件，目前警方已经介入调查。凶手身份目前尚未明确，行凶手段极其残忍，请广大网民外出最好结伴而行，提高警惕，若有可疑人员请及时联系我们。”
薛启瑞走在大街上，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早晨的新闻联播，心里一阵发毛，揪着自个儿的衣领左右张望，生怕新闻报道中的凶手来一个奔现。
到时候就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况且凶手到底是不是人还不好说……毕竟网络谣言四起，触犯了政府不愿谈及的话题，连媒体对案发现场的细节闭口不谈，其中的猫腻不得不让人多想。
想到这里薛启瑞心里更毛了，他咯咯咬牙打抖，要不是为了大舅那边好答复他打死也不会选择在晚上出门。
薛启瑞，孤儿，专科生，靠亲戚接济完成了毕业，后一直闲在家里啃老本。后来在众多亲戚的威逼利诱下出门找工作，但每份工作都干不长，不过几日就被公司辞退，理由千奇百怪特别奇葩，大抵是嫌弃他木讷呆板。
七大姑八大姨也是哀其不怒恨其不争，终于，在大舅新上任后，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份美差。
面试时间定在晚上六点，眼看着这路越走越偏僻，薛启瑞止不住打退堂鼓，不过想到工作是托亲戚关系给他找的，还是没好意思拉下这个脸。
沿着静安区华虹路西南角一直走，拐了几个弯终于来到目的地。薛启瑞恨不得大哭一场，他这一路走来真的太不容易了。
进门口是停车位，往里走是一排大槐树，看着有很多年头了，院子里绿化很好，矮灌木丛几乎形成林子，只留出一条小径。
传达室亮着灯，里面的人身穿制服，津津有味的在看杂志，不时的翻动一下。
余光一扫，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疑惑的看过来，“请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我来报道的，我手机上收到入职通知。”薛启瑞生怕对方不信急忙掏出手机“喏不骗你，你看。”
“哦，小薛，你是薛启瑞吧？”男人走出来，热情的说：“早就听说我们处里要来一个新人，让我好生留意着，原来是你啊。走走走，我带你去二楼报道。”
薛启瑞不明白男人对他的到来为什么这么兴奋，好像在这个园区里见到一张新面孔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
只是没等他思索明白，就在男人热忱的服务中放下了疑窦。
办公楼建在古木旁，浓密茂盛的枝叶几乎挡住了一半，即便现在天还没全黑，也被大树挡住大片光，连楼梯都昏暗了不少。
很快上到二楼，门是敞开的。进门处就是前台，男人把人带过去，敲了敲桌面，“小杨，新人今天报道。你辛苦一下，给他手续走了吧。”
“诶，好的，老赵辛苦了。”年轻女孩扎着两个低马尾，露出一对甜甜的笑容：“你好，是薛同志是吧，我姓杨，叫杨怡，是负责接待的。你今天入职，有一些信息还要和你确认一下，请这边来。”
“好的好的。”薛启瑞不自觉的脸红了，他没想到给自己办理手续的竟是一个漂亮妹子，在对方笑容的电击下，他仿佛一下子穿梭回原始森林，竟一下子忘记怎么走路，扭扭捏捏的差点走出个顺拐。
杨怡口中的地方是会议室，平日里公司开例会的地方。招呼人坐下，例行公务似的走程序。
“我看你简历上写的是毕业生，已经毕业了两年了，是吗？”
“是，是的。”
“有没有从事过相关工作？”
“没有。”薛启瑞像做错事一样低下头。
“那你对我们公司有没有一些了解？”
“没，没有。”薛启瑞更加难为情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为情，思来想去最终把它归结于自己是通过走后门这种方式进来的，尽管不是他本意，但手段说出去确实不光荣。
“好的，了解。我这边呢给你签一份两个月的实习合同，等你通过实习后，我们会再和你签正式合同，岗位是助理，前期我会带着你做一段时间，后面可能会调岗升职，一切看你的表现。”
“我们的工作时间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中间休息一个小时，园区有食堂，早上八点起开始提供早餐。我们的员工享有免费住宿，五险一金、年底年终奖这些我们都有。你现在签了这份合同我带你去你的工位，嗯，因为这几天事务忙了些，我们的员工不在公司，没法给你介绍认识，只能改天了。”
“嗯嗯。”薛启瑞如鸡啄米一样点头，对于能有一家公司肯要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至于欢不欢迎啥的他是一点也不介意，甚至很抗拒，毕竟让他一个社恐去应对来自陌生人的问候围观，是一个比登天还难的挑战。
这是一间开放式办公厅，风格布置清新淡雅，吊兰绿植装饰，地板办公桌都是统一的浅色调，看起来很舒适。薛启瑞的工位被安排在圆环形会议桌的右手边，靠近饮水机。
“这是你的工位，你上班工作的地方。这两天赶业务，我没来得及收拾，这些书暂时先放你这里，等哪天有空了我再放书房。你有时间也可以看看，领导很忙，培训新人的机会其实不多，大多数时间都是直接上手实操，当然还有自己学习。这些是法律经济学的，可以积累专业理论。”在办公桌的旁边有一摞摞书册，被打包得整齐，堆放在一个矮茶几上。书籍不新，看起来经常翻动，封面页磨损较大。
“嗯嗯。”薛启瑞应和着，心里止不住的感叹，这里的人也太上进了，工作之余还要涨知识提高业务能力，看来比较专业的没错了。
工位有实木屏风隔着，人坐在里面既保证了私人空间，也不会觉得拥挤，薛启瑞显然很喜欢这样的设计。
杨怡带着他参观了一周，又交代了一些事情，说：“那行，今天就到这吧，你看看你还有没有什么疑问。要是没有就先回家，明天来上班。”
薛启瑞原本还很梦幻，然而当他琢磨完杨怡的话时他打了个哆嗦，像根木桩子钉在原地。
摆钟“嘀嗒嘀嗒”作响，夜晚八点钟，薛启瑞脑海中又想起最近几起连环杀人案，头皮顶蹿起一股凉意。
“杨，杨姐姐，你看这天都黑了，我，我能不能今晚就住在这里呢？”
“你家离这里很远吗？”杨怡记得薛启瑞住处离这里不远，虽然不是在主城区，回去也就四五十分钟，怎么看他一副瑟缩的模样呢？
“不，不远，是我怕黑，我不敢一个人走夜路……”薛启瑞的脑袋几乎要垂到胸口，声音呐呐的犹如蚊子在叫。
杨怡盯着看了一会，恍然大悟，结合这两天市内的新闻，心中也知晓薛启瑞的心结所在。
忍不住想扶额，来一句，这届的实习生真难带啊，好在她并没有让新人尴尬的习惯，理解的说：“这样啊，只是我们的员工寝室只有垫褥，不提供床上用品，你要是不习惯，也可以在附近找个旅舍，我们公司可以报销。”
“姐，不碍事的，我其实不挑剔，我觉得宿舍就挺好的，反正现在比较热，我晚上睡觉可以不盖被子。”薛启瑞连连摆手，能留宿一晚上他已经很知足了，哪敢再让公司破格为他报销住宿费呢？薛启瑞觉得在哪都是睡，还不如住在公司，这里好歹是机关部门单位，就算是凶手想行凶，也得掂量掂量吧。
“哦，那行，那你去找老赵吧，让他带你去宿舍过渡一下，他也住宿舍，你们可以相互照应。”
“嗯嗯。”薛启瑞乖巧的应下，屁颠颠的跑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