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疗养院失火

“叮铃铃-叮铃铃-”，桌上的手机带着振动，铃声像叫魂一样。

　　刚睡了几个小时的萧铭宇张开沉重的眼皮，盯着天花板，半天吐一口浊气，眯着眼看了眼窗户。天空像墨一样黑，远处还能听见几声鸡鸣。

　　此时大概五点钟，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心里把扰他清梦的罪魁祸首翻来覆去的问候数十遍，最终才坐起来伸长手臂一把捞过手机。

　　“喂？”

　　“出事了。”何凌曦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

　　“怎么了？”

　　“江宁路44号疗养院发生火灾。大火已经被扑灭，死了两个人。”

　　江宁路44号疗养院？萧铭宇揉捏着太阳穴冥想，终于从记忆深处搜刮出有该院的信息。

　　疗养院是抗战后修建的，专门给创伤后激障碍的退休老兵调养，后来也接纳精神疾病的病人。

　　大概零几年被媒体爆出院长用患者做实验的丑闻，因死亡数量众多，这件事被闹得很大，最终疗养院就此被整顿修整，一直到今天也没有再投入使用。

　　究其原因，是有人经常听到有人在里面哭泣，还有的人半夜玩试胆游戏出来后疯了。

　　此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人都称之为鬼屋，哭泣声正是被拿作人体实验的冤魂发出的，它们徘徊在死亡地，在寻找替死鬼。

　　那地方这么邪乎，怎么还有人敢涉足？萧铭宇内心吐槽，嘴上却说，“现在天气炎热，有人玩鬼屋探险游戏，不慎引发火灾很正常吧？这种事不是警察处理么。”

　　萧铭宇不以为然，因为他们特别事务处和普通的事务处不一样，只要委托人提供诉求，在不违法的前提下，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特别事务处不止接活人的生意，也做死人的生意，什么冤假错案打假维权，凡是正义无法得到伸张的，只要有人找上门，他们都不会拒绝。甚至涉足法律灰色地带、重大疑难胜算小的官司，他们也能帮忙摆平。

　　当然，因着他们出色的能力也被侦查部看中，有时候会委托他们查一些案子。

　　这类案子往往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有死人，且凶手作案手段不明，也就是大家口中的悬案，并且影响力大，广受人民群众关注，不早日结案不行。因着各种舆论压力，刑侦部就会把这类的案子交给他们。

　　他们办案手法不透明，而且不经过媒体报道，通常案子结束会上报给一个结案报告，至于案件细节，根本没有资料和信息佐证，也无从考究。

　　但神奇的是，他们每次结案之后，同样的案件就不去再发生。尽管给出的报告很难让人接受，有些地方说不通，但能还公众一个太平那就是好事，至于结案报告不合理？那都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是这样，那确实用不着我们出面……但怪，就怪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火源，而且死法也解释不通。案子已经结了，给的说法和你说的差不多。我只是觉得这个案子有疑点，不知道和酒店的案子有没有关联。待会会有人过来清理现场，趁着这段时间，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这样…”斟酌了下，“你在现场么？等我一会，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挺尸般呆坐一会，才站起来用三分钟的时间洗漱完毕，直接开车飞向事故地点。

　　疗养院在西郊区，距离市区二十公里。萧铭宇一路油门到底，赶到现场的时候天也亮了。

　　萧铭宇下车，发现疗养院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

　　走进警戒线内，前面走过来一个年轻的警员拦住他的去路，“你好同志，这里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出。”

　　“我是特别事务处的，听说这里发生火灾过来看看。这是我的工作证。”

　　警员听闻了然，接过证件瞥了一眼，就把证件还给萧铭宇。

　　原来他也听说过特别事务处的事，他们不属于刑侦部但替他们办事，虽然他不明白特别事务处的职权多大，但从上级对他们重视程度上看，份量很足。只是他没有收到上级的指示，也不好随意放人，但是要将人拒之门外，他一个小小的警员还没有这个胆量。真是两边都得罪不起。思来想去决定采用一种折中的办法。

　　“哦，萧处。是这样的，这个火灾现场我们已经勘察完了，证也取完了，领导也给了结案。按照程序，接下来就要交给政府了，按理说不需要您亲自跑一趟的。”他压低声音，“我们领导很重视这个案子，也希望早日结案，这几天市内不太平静，闹得人心惶惶，你也知道我们下面的，都是领导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所以你们看归看，看完之后赶紧离开吧，在交接之前，我还能帮忙兜着，要不然真出点意外，谁都担不起。”

　　“明白，明白。”萧铭宇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也不点破，笑眯眯的比了一个“OK”的手势，“知道你们不好做，我过来只是了解一下情况，绝对不会生出事端的，这个你放心。”

　　“唉，好，好。”警员得到保证，乐颠颠的把人带到了火灾现场。

　　火灾发生在西北部。二三十年的老建筑烧毁严重，在高温的吞噬中融化坍塌，纵横交错的坍弛堆满地面，只留下一个焦黑的外墙。

　　走近，仍能感受到浓烟和灼热，以及一股浓烈的臭味——尸体焚烧后发出的尸臭。

　　“我去，这味道，十步之内，不留活口。”拉长袖口掩住口鼻也盖不住这味道，他干脆拿开袖子，捡起一根棍子翻找，若有所思的问：“真的没有火源吗？这火到底是怎么烧起来的？”

　　“没有找到火源。”像是回答他一样，何凌曦冷淡的声音响起来，她站在坍塌堆的拐角处，冲萧铭宇勾手：“你过来这边看看。”

　　萧铭宇走近，才发现是两具烧焦的尸体。

　　尸体被烧成黑炭，衣不蔽体，已经看不到面容，只能从身体特征勉强分辨得出一男一女。

　　左边的男尸半蹲半跪，手指蜷曲，半截食指不知所踪，露出一截尖骨；女尸呈现出匍匐状，一只手抓在半空，四十五度仰面，下巴以一种夸张的幅度立着，似乎是在嘶嚎。

　　可以想象死者生前多么绝望，直到被大火焚烧，彻底变成一具焦尸。

　　“我们发现死者的时候，死者双手扣着大门的锁扣，他们试图打开门，但是失败了，最后被活生生的烧死在里边。”何凌曦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只有从低沉的语气中听出点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