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一
“李叔，你送到这儿就行了。”许子程说。
“才到小区门口，不用再送进去点吗？”李叔问。
“不用了。”许子程摆摆手，说：“小区最近在修路，汽车根本进不去。”
“奥。”李叔转头看他，“那我就送到这儿了。”
“嗯，谢谢江言和李叔送我。”许子程诚挚地说道。若不是李叔和江言愿意送他，不然他今天铁定要淋着雨回家了。
虽然迟煜也可以送自己，但是这雨却是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大，哪怕迟煜的伞足以遮挡俩人，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一个人遮更好，不然说不定两个人都会被淋湿，然后一起感冒。
“那我先走了。”许子程拉开车门，“言哥、煜哥明天见。”
“带把伞吧。”
“我的伞借给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江言微微偏过头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又各自移开。
“不用了。”许子程轻声道，“这里离我家已经不远，我可以自己跑回去。况且，明天还会下雨，你们也需要用伞呢。”
“车上还有两把伞。”
“我家里还有伞。”
二人又同时说道。
许子程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转，思索着。片刻后，他缓缓伸出手，接过了江言手中递来的伞。
“那就谢谢言哥了。”
“不用谢。”
“也要谢谢煜哥。”许子程目光移向迟煜，“谢谢煜哥也愿意将伞借给我，不过你也只有一把，还是自己用吧，我借言哥的就好。”
“恩。”
迟煜缓缓收回拿着伞的手。
许子程撑开伞走下车，他回头对着江言和迟煜说，“明天见啦。”
“明天见。”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
“嗯。”许子程应了一声，随即反手关上了车门，撑起伞步入了雨幕之中。伴随着他的离去，汽车再次启动，渐行渐远。
行驶了数分钟后，李叔从驾驶座旁取出一袋橘子，轻轻递给了江言，“差点忘了，这些都是温温自己种的橘子，他特地让我带给你的。”
温温即李温池，比江言大三岁，是李叔的儿子。在李温池六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就和人跑了，只留下还是小孩的李温池和李叔。
李叔那时候刚失业，又要还房贷车贷又要养着年纪尚小的李温池和已然年迈的父母，日子可谓是十分不好过。
为了补贴家用李叔只好一天干三份活，早上去学校门口卖包子，中午去搬砖，等到晚上就去送外卖。
虽然这样做确实可以增加收入来源，但弊端也随之而来。由于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李叔身体越来越差，终于在第三次进医院的时候，李叔明白了不能再这样做了，若是以后出了个什么意外可让这一家老小怎么活？
于是乎李叔便放弃了一天干三份活的办法，想着重新再找一份工作比较轻松工资比较高的工作。
可以他初中的学历想找到这样一份工作谈何容易。
在他第不知道多少次碰壁后他想放弃了，可就当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一则招聘司机的广告却闯入他的视野。
他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播打广告上的电话号码，他先是与那人的管家在手机上介绍自己，后又在那人家里与管家面聊。
终于在经历了一番坎坷后，他被录用了。
家庭生活得到了改善，他的身体也没有那么差了。但李温池又出事了。
那天晚上，李叔到家门口的时候就隐隐听到家里传出一阵哭声，他急忙打开家门跑进厨房。只见李温池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旁是摔在地上的水壶。
李叔当场吓得心脏骤跳，回过神来后，连忙抱起李温池直奔医院。万幸的是，那水并没有那么烫，医生说只需连续涂抹一周的烫伤膏便能恢复。
虽然最后没什么大事，但也足以让李叔心惊，这次是打饭水壶，二老又在睡觉，没听见动静，万一下次再发生什么事，他们也没听见动静又回怎样呢？
李叔不敢想。
经过无数次的思想斗争，李叔还是带着李温池去见了江代华。
“江先生，我想问问您，我能不能带我儿子来上班。”李叔握住李温池的手，“您放心他很乖不会闯祸的。”
江代华没有回答他，只问：“你为什么要带着他？”
“他爷爷奶奶都老了不能照顾好他，他在家里说不定又会发生什么意外，所以我想将他带在身边好照顾他。”李叔说：“拜托您同意吧，我可以工资减半。”就再找一份副业好了。他想，什么事都比不过孩子的安全。
江代华看着年幼的李温池，说：“我同意了。”
听闻此话，李叔一脸激动连着说了好几声谢谢。
江代华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说，随即又道：“就让他跟阿言待在一块儿吧，俩个人可以互相作伴。”
“好好好。”
就在那之后，李温池来到了江家。他有时会给江言讲故事听，也会带着他玩游戏，后边长大了点便极少来了，但二人关系仍旧很好。
直到李温池去外地上了高中二人才无法见面，但手机里依然存有对方的联系方式，一有空他们便会互发消息，相互关心。
没想到三年不见李温池居然学会种橘子了，还特意让李叔带给自己。
江言心中一百万个震惊。曾经的“植物杀手”咋摇身一变会种橘子了呢。
对于“植物杀手”这个称呼江言觉得一点也不夸张，毕竟小时候的李温池真是养啥啥死，像什么绿萝、多肉还是什么花啊草啊的，无论别人养的多好到李温池手里一律活不过两周。
江言接过李叔手里的袋子，他从中拿出一个橘子来，将橘子剥好，掰开一瓣送入口中，那味道竟是格外的甜。
他从袋中取出一颗圆润的橘子，轻轻擦拭后递向迟煜。“要吃个橘子吗？”他的声音低柔而温暖，如同午后的阳光般和煦。
迟煜微微犹豫了两秒，随后伸出手接过橘子，轻声道：“谢谢。”他现在有点晕车，想来吃点水果也能好受点。
“不用谢。”江言道：“你尝尝吧，很甜的。”
“嗯。”迟煜剥开橘子，从中取出一瓣咬了口。确实是甜，如同糖果一般，他又连着吃了几瓣。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迟煜缓缓打开书包，从中取出手机。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赫然是秦月玹，他的母亲。
迟煜将电话挂断点开微信聊天界面，【ChiYu：什么事？】
小栩即迟栩，迟煜的弟弟。
【秦月玹：这几天我要出差，你明天去照顾下小栩。】
小栩即迟栩，迟煜的弟弟。自秦月玹和他的父亲迟伟清分居以来，迟煜和迟栩已经七年未见了。
迟煜并不觉得他会和七年未见的弟弟有什么情谊，而且要是待会没照顾好他自己又得被秦月玹一顿念叨。
【ChiYu：没空。】
【秦月玹：你不是都已经提前将后面的课学完了吗，怎么还没时间？再说了小栩一天几乎都在学校里，你只需要去给他做晚饭再在家里呆一晚上就行了，这也不用你多少时间啊。】
【ChiYu：你可以给他请保姆。】
【秦月玹：他还那么小，保姆要是欺负他怎么办？】
迟煜心中冷笑，他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被秦月玹丢给保姆照顾了，那时候可没见她那么担心过。
【ChiYu：不要把所有的保姆都想的那么坏。】
【秦月玹：这不是有你的前车之鉴，我不管了，你明天记得来。】
发完，秦月玹关了手机。
“妈，我回来了。”迟栩推开门，对着秦月玹说。
“回来了啊。”秦月玹放下手中的手机，缓步走到迟栩身边，轻轻卸下他肩上的书包。“今天上学累不累？”她语气轻柔，满含关切地问道。
“还好。”迟栩抱怨道：“但今天老师布置了好多作业。”
“作业多你也别急。”秦月玹温柔地抚摸他的头，“要是实在写不完妈妈就和老师说说，让你明天再去补。”
“嗯。”他的肚子发出咕咕两声：“妈，你做饭了吗？我好饿。”他问。
“饭早就做好了，你快去洗手来吃。”
“好！”
“欸对了，还有件事要和你说。”秦月玹叫住他，“妈妈要去出差几天，这几天让哥哥来照顾你。”
“知道了。”
江言缓步走进房间，伸手拿起了书桌上静躺着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是李温池发来的信息——“阿言，送你的橘子你吃了吗？”
【江言：吃了，很甜。】
【L：是吧，也不枉费我学了那么久。】
紧接着，他又发了句【你什么时候会种橘子了？】
【L：大二的时候，那时候我很喜欢一个学长种的多肉，那学长看我实在喜欢就打算送给我，好巧不巧的碰到了以前的同学，那个同学上来就说我是“植物杀手”，叫那个学长别送我，虽然学长最后还是送我里，但我也着实被那个外号气的不轻，决心证明自己不是“植物杀手”，恰好我又喜欢吃橘子就去学了种橘子树。】
【L：学了好几年，终于让我给种出来了。】
【L：对了，你现在是在写作业吧。】
【江言：是啊。】
【L：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先写作业吧，我也要继续写方案了。】
【江言：嗯。】
江言将手机轻轻放回桌上，沉默片刻，他拉开书包拉链，拿出今天的作业。
翌日清晨。
许子程急匆匆地跑上楼，他闯进教室，一个箭步就冲到江言旁边。
“言哥，你知道你考了多少分吗？”他喘着粗气，缓了缓，开口：“713分，年级第一。”
“我做梦都不敢想的分数，你竟然就这么水灵灵地考出来了！”许子程震惊之余，语气中难掩激动与赞叹。
江言此时也是十分惊讶，他之前无论是月考亦或是期中期末考，成绩基本上都稳定在680分左右，这还是他第一次上700。
“我的天啊，许子程你是不是背着我搞内卷了啊。”周然从教室门外走进来，他刚才也去看了眼成绩排行榜单，许子程这厮居然进步了这么多，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你居然考到了532！”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许子程满不在意，“我一直都是那个水平好吧。”
“得了吧你。”周然白了他一眼，“你高一的时候分明一直都考四百多分的。”
“别胡说啊。”许子程反驳他，“高一的时候我也是上过500的。”
“就两次！”
“那我起码考上去过吧。”
“先不说这个了。”周然注视着他的眼睛，道：“所以，你到底有没有背着我内卷？”
“没有。”许子程否认，随后又道：“我只是让煜哥和言哥给我补习了两天。”
周然想了想，说：“那不对啊，才两天你咋进步这么大？”
“说不定是小爷我天赋异禀。”他的语气中带着骄傲。
“呵呵。”
许子程没再理他，转头看向周然身后，道：“苏艺你来了啊。”
“嗯。”苏艺淡淡道。
周然跑都他跟前，楼住他的肩，道：“苏艺你这次考到了654分呢。”
“我看了。”苏艺轻声说道，“你的成绩也不错，617分。”
“嗯。”
二人又聊了几句，不过基本上都是周然说，苏艺听。
不一会儿，迟煜也来了。
许子程一见他来，立马跑了过去，道：“煜哥你知道你考多少吗？”
“多少？”
“697，年级第五。”
迟煜没有太多惊讶，只道：“这次考的还不错。”他又问：“你多少分？”
“532。”
“进步挺大。”
“那可不。”他颇为自豪，“也不看看我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