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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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悄然消弥地平线,潮湿的雨淋浇透枯枝,藤蔓攀缘着粘腻的墙皮颤抖,外界的声音淡去,独留三两盏路灯支撑着索伦帕拉的深夜。

“人,是我杀的。”

窗外风起云涌,雨水四散逃离般横冲进留置室,白炽灯的光线随风摇曳,忽明忽暗。李因的半张脸深埋在交错的阴影间,唇角在发丝的遮挡下缓缓上扬,绽开一抹顽劣的笑容。

“才怪。”

唐晓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那张和李鑫回有八分相似的脸,仿佛在审视一个故人的灵魂,令他不由自主地屏息:“我们曾经见过吗。”

她的身体猛然一僵,措地抬眸回望向他,目光复杂的眼撞进他深栗晦暗的双眸。

“没有,不过我自认为我长的还是很有特点的,没想到在唐警官眼里我是这么大众脸,竟能让你认错人。”

周遭的空气被沉寂包裹得严严实实,她松开唐晓翼的衣领,径自越过他,倚坐在审讯桌旁,顺手拾起陈以遗落在桌面上的碳素水笔,轻巧地在指间把玩起来:“把录音和录像设备关掉。”

“压根就没有开过,”唐晓翼将手机上显示着李因个人履历的屏幕推至她眼前,“或许你可能不知道,你在法律上已经被宣告自然人死亡了。但我非常好奇的是,自2010年你失踪之后,究竟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会毕业于海外的警校,而一年前,你以犯罪心理顾问的身份归国时,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选择装疯卖傻,潜入索伦帕拉疯人院扮演一名精神病患者。”

“唐警官,”李因似笑非笑地拂开了唐晓翼的手,“我的私事似乎与本案没关系吧?说不定将来某日我会向你透露一切,但不是现在。”

“那好,现在我们来谈谈与案情相关的事,”唐晓翼重新坐回审讯桌后,从李因手中抽出那支水笔,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你方才口中的‘再也不去那里了’,那里的具体位置是指哪儿呢?”

李因挑了挑眉,唇角微勾,掌声清脆而响亮:“唐警官不愧是公大的高材生,还是你聪明,能够听懂我的暗示。”

她眨了眨眼,俯身从床底下掏出一个遥控器,反手按开了挂在墙上的投影电视。

屏幕上呈现出一片灰白雪花色,老旧的电视机发出刺啦的电流声,持续闪烁了足足两分钟才变回了正常的画质。

两张色调暗沉的儿童涂鸦展现在两人眼前,第一幅画上是一个尘封已久的仓库,锈迹斑驳的货架旁立着一扇破旧的木门,唯一不和谐的地方是门缝后露出了一双血色的眼睛,似乎正窥视着外界的一切;第二幅画上是一棵枯枝的老树,树下摆着一个长方形餐桌,桌前围坐着几个身穿病号服的病人,背后笼罩着一片橘红的晚霞,画法虽凌乱稚嫩,但乍一看倒还有些意境美。

“看到了吗?这是乐乐失踪前留下的线索。我总感觉,她是在疯人院里看到了些什么,才会画下这些诡异的画面。或许她的失踪,也与这两幅画脱不了干系。”李因托着下巴,目光在两幅画之间来回游移,眉头紧锁。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解读有很多层,第一种是恐惧与焦虑,门缝后的血色眼睛可能代表了她内心的恐惧或焦虑,这是对某些未知事物的害怕,或者是对某些现实情境的担忧;第二种是孤独与隔离,枯树和病号服的病人可能象征着孤独和隔离感,暗示了她在某些情况下感到的孤立无援。”

“有点抽象。”唐晓翼一脸真诚地点评道。

“你觉得一个五岁小孩能画出大师级水平吗?”李因睨了他一眼,“我之前问她画的是什么,她说红色的是太阳,太阳出来,我们都会被吃掉。”

“还有她之前总是会念叨两句童谣,诶怎么说来着,好像是‘疯人院,院疯人……白天大门排满人,夜里院里都是人,没有一个是活人’,中间应当是还有几句但是我忘了。”

她将两张画调换位置,指着第一张画继续道,“这幅太阳吃人图的场景,就在这扇门后。”

·

雨水打落的枯叶淌进溪流,仿佛将季夏按下了暂停键。

夜虫发出阵阵隐约的鸣叫,星月隐入摇曳的树隙,幢幢楼宇投落下浓重的阴影。

“咱俩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不会打草惊蛇吗?”唐晓翼放轻脚步跟在李因身侧,不时向后张望,眼中闪烁着警惕的眸光。

“啧,怕什么,反正你是秉公办案也有搜查令,你就算把整个疯人院翻个底朝天都没问题。况且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脑子缺根弦,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敢深夜勇探疯人院?我早就算好了,每周三晚上十点,这里的保安会有十五分钟的轮岗时间,这个时候没人巡查。”李因双手合十,面上挂着一抹无语。

下一秒,唐晓翼眼神一凛,迅速捂住她的嘴,圈在腕间的手加重几分力道,李因猝不及防地被他踉跄地拽上台阶,贴住墙边。

她不明所以地抬眼,用一种“你要是不说出个理由来看我不弄死你”的眼神看向他,只不过由于身高问题只能看到唐晓翼的下颌。

omg瞧瞧这线条流畅的下颌线,简直比她的人生轨迹都清晰。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幽怨,这哥悠悠地向下瞥了一眼,随后腾出一只手来指了指旁边的窗户。

恰好一束刺眼的手电筒白光透过玻璃折射进来,差点闪瞎了她的狗眼。

唐晓翼将李因的手翻过来,无声地在她的手心里写字:“你不是说这个点没保安巡逻吗?”

李因朝他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假笑,回写道:“小意外,不要慌。”

见保安很快走了过去,唐晓翼松开了手,李因深吸几口气,略带恼怒地抱怨道:“我要告你袭警,你差点把我捂死你知道吗?”

“那咋了,”唐晓翼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欠揍地拖着腔调‘赞赏’了一句,“那你在我手底下活下来了,好棒棒哦。”

“……哇小哥哥阴阳怪气的功夫真是了得呢,那干脆把你嵌在八卦图上去调和阴阳好了。”

李因不甘示弱地回怼道,丢下一句‘懒得和你计较’旋即又恢复成往日那副要死不活的表情:“我前两天探过了,前面有一道门一直锁着,很有可能就是乐乐画上的那道门。”

江西徐俊大:2136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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