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6
魏俨占据窗的另一边,仰头望着夜空叹道,
魏俨:这世上有许多事,尽管看得清清楚楚,却不能说出口来。
元元:表兄,太过清醒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他顿了一瞬,侧过头瞧着她问,
魏俨:你在说我?还是在说你自己?
他们三个啊,各有各的惨,三个人加起来凑不出一个能治愈的童年。
她闻言却并未回答,只朝着窗外伸出手去,
元元:又下雨了呢。
魏俨也不在意她的回避,学着她的模样伸手去感受,掌心一点点被打湿,他觉得有趣,将另一只手也伸了出去,
魏俨:吾唯爱此轻丝。
元元转头去瞧他,只见他脸上是欢喜的笑。
当一个人开始爱雨,他便携带了终身的褶皱。
表兄他……
也罢也罢,她有什么资格去劝说他呢?她自己都未曾走出来啊。
屋内过于明亮的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打在了那片江上。
世间大多数人皆活在遗忘与记忆之间,而影子是光晕下属于他们的复活。
宽阔窗台,魏俨低头瞧着下方江上长桥驶过的马车摇了摇手,只此番举动,唯他一人知晓。
寂静夜空中飞过三只鸦,他看到了。
马车中那位爱静静待着看书简的女郎啊,是他荒芜岁月里,突然腾起的群鸦。
低调的马车一路穿过青石板街道,行至魏府门口。
等候多时的魏邵还未等马车停稳便已大步行至车边。
路人十八线配角:男君。
这声男君自然也落入了马车中的人耳边,她笑起,走出车外一瞧,马车下站着的少年不是魏邵又是谁?
她将手伸出,置于他掌心。
魏邵将她揽腰抱下,
魏邵:今日回来的有些迟了。
两人肩并着肩往府内走去。
元元:好容易静下心来,便一气将那份竹简看完。
魏邵有些心疼,却也自知劝不了她,只得叮嘱道,
魏邵:看可以,但不得顾不上归家时辰。
元元失笑,
元元:如今你管我倒是愈发顺手了。
他嘴角翘起又压下,
魏邵:哪里管着你了?
元元不答,只侧过头瞧着他笑。
魏邵赶忙一本正经轻咳一声,
魏邵:我这分明是惯着。
少女愉悦的笑声便落入了他的耳内。
九曲长廊行了一半,两人迎面便撞上了面无表情的朱夫人与郑楚玉。
两人略有些相似的脸上是统一的不爽快。
朱夫人的不爽快既是对元元,也是对魏邵。
而郑楚玉的不爽只对元元。
这个一心想嫁予魏邵的女郎啊,瞧着这满府的红绸又如何能爽快?
好在太夫人尚在,这些年里压制的朱夫人不敢造次,更何况是客居于魏府的郑楚玉。
一时间长廊上弥漫着莫名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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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有许多事,尽管看得清清楚楚,却不能说出口来。———陈忠实《白鹿原》
当一个人开始爱雨,他便携带了终身的褶皱。———杨牧《有人问我公理和正义的问题》
我们活在遗忘与记忆之间,影子是日光下的复活。———埃利维瑟尔《夜》
你是我荒芜岁月里,突然腾起的群鸦。———安娜阿赫玛托娃《最后的酒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