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者62

紫藤寻她而来，却在看着她依旧笔挺的背影时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看了她许久。

等收拾好表情，她才笑着走近，坐在了她身边，与她道，

紫藤：你知道吗，光从背影看啊，你坐在这儿，像极了一个没写地址的信封。

孤寂又没有来路和去路。

她轻笑一声，而后看着她问，

卫乐仪：让你走你非回来，还有人在江西等你回去呢！

紫藤的家人都在江西。

紫藤闻言笑着叹息一声，跟着她眺望远方，

紫藤：我不想留下遗憾啊。

卫乐仪：遗憾？

紫藤：对，遗憾。

紫藤：它像身上一颗小小的痣，只有自己才知道位置及浮现的过程。

她转头看向她，

紫藤：你想知道它是什么吗？

卫乐仪回望过去，愣在了她满目的深情里。

良久，她问，

卫乐仪：你怎么能爱上我呢?

她答，

紫藤：我试着克制过了。

从前她以为最难不过是面对军统，可如今面对的却是望不到光束的未来。

她胆怯过，也害怕过，最后决定把这件她准备带进棺材里的事与她和盘托出。

因为……她知道她没打算活着回去，而她也知道她既然回来了，那就再不可能选择离开。

卫乐仪看着她突然笑了，起身冲她伸出一只手，

卫乐仪：那天在沈公馆，你穿了一身西装，我一袭旗袍，太合适跳一曲了，可惜那天来去匆匆，没能尽兴。

紫藤亦笑着起身，握住了她的手，

紫藤：今天也不错啊！

她被她搂紧，笑答，

卫乐仪：你说得对！

废墟残骸之中，声声警报之下，她与她跳着欢快的交际舞，所有的所有，皆在这一曲中炽热燃烧又自然熄灭。

曲罢，有掌声响起。

卫乐仪和紫藤循声看去，是沈图南。

紫藤贴心离去。

留兄妹两单聊。

沈图南看着同从前一点儿都不一样的卫乐仪红了眼眶，

沈图南：我来……送物资的。

卫乐仪笑着点头，

卫乐仪：我知道。

这个时候，也只有送物资的才能到前线这边了。

沈图南从口袋里掏出帕子走过去，给她擦脸上的灰尘。

卫乐仪就站在那儿任由他摆弄，轻声劝道，

卫乐仪：我都老久没洗脸了，擦不出来别擦了吧。

沈图南闻言一看，他帕子都黢黑了，她脸还是一块干净的都没有。

他心中泛着酸涩，

沈图南：我知道现在不管说什么你都不会跟我回去的，所以我只有一句嘱咐你……

卫乐仪洗耳恭听。

沈图南：不管是党国还是你的……信仰，他们都在期盼着你安全回去。

她第一回冲沈图南行军礼，

卫乐仪：是！

嘹亮的一声回应，却让沈图南强忍着的泪瞬间落了下来，他连忙低头掩饰，

沈图南：我走了！

而后匆匆离去。

这场仗打了一个月不到，可上海却损失惨重。

卫乐仪在前线多待了两天，安排了紫藤的撤离。

————————————

为什么你坐在那儿，看上去像一个没写地址的信封。———马克吐温《美国人在巴黎》

遗憾像什么?像身上一颗小小的痣，只有自己才知道位置及浮现的过程。———简湞《烟波蓝》

“你怎么能爱上我呢?”“我试着克制过了。”———法贝尔布克《战火中的伊甸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