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篇

"麦斯？"陈轻皖的惊呼穿透晨雾时，少年正蜷缩在她阳台中发抖。

及腰的金发间沾着花瓣，六翼缩水成小巧的白羽，最致命的是——他胸前竟隆起了不属于天使的柔软弧度。

他只能盯着陈轻皖裙摆上的褶皱，感觉有团圣火在胸腔里疯狂灼烧，烧得每根羽毛都在发出羞耻的尖叫。

"没事的。"温软的手掌抚上头顶时，麦斯浑身的羽毛都竖了起来。

陈轻皖蹲在他面前，指尖轻轻拂去他眼角的泪珠，"麦斯无论什么性别都很可爱，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她的声音像融化的蜜蜡，顺着耳际流进空荡荡的胸腔，让少年忽然想起修道院地窖里的蜂蜜酒，明明没有酒精，却能让人眼尾发红。

远处传来其他修士的窃笑，麦斯却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陈轻皖的信仰之力正顺着掌心流入他的灵脉，那种温暖而充盈的感觉，比圣水浴还要令人心安。

但奇怪的是，当她说出"喜欢还来不及"时，少年却觉得有根细针扎进了心脏——原来被安慰的感觉，竟比转化失败更让他难过。

深夜的阳台笼罩在浓郁的鸢尾花香里。

麦斯的羽翼像巨大的白色帷幕，将月光挡在三丈之外。

陈轻皖摸到他蜷在角落的身影时，指尖触到一片潮湿——原来天使的眼泪真的会凝结成晶亮的光粒，落在青石板上碎成细小的彩虹。

"像毛猫和里安那样..."少年的声音闷在翅膀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沙哑。

麦斯想起三天前在花园里，高傲的天使里安亲吻人类女孩毛猫。

那时麦斯躲在月桂树后，羽毛簌簌落在她的发间，像场无声的雪。

"天使不需要模仿人类..."她的话被突然展开的翅膀打断。

麦斯抬起头，金眸在黑暗中亮得惊人，未干的泪痕在脸颊划出银色的轨迹。

他的指尖轻轻掠过她的唇瓣，动作却比触碰圣器还要虔诚："可是轻皖需要。"

这句话像道划破夜空的流星，在陈轻皖眼底炸开整片银河。

六翼缓缓收拢成温柔的屏障，将两人笼罩在流动的圣光中。

麦斯的呼吸拂过她耳垂时，陈轻皖忽然发现，少年掌心的温度不再是灼人的圣焰，而是像人类一样带着体温的温热。

当他颤抖着吻上她的唇角，落在她发间的羽毛不再是纯粹的白，而是染上了黎明前最淡的那抹绯色——原来天使的翅膀，真的会为了所爱之人，生长出尘世的色彩。

远处的钟楼敲响午夜的钟声，麦斯的羽翼间漏下细碎的星光，像撒了满地的碎钻。

陈轻皖摸到他背后新生的骨节，那里正孕育着第七枚羽翼的雏形。

原来在信仰与爱之间，天使早已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不是成为完美的圣徒，而是成为能握住她指尖的凡人。

"这样...可以吗？"少年的声音里还带着未褪的哽咽，却在陈轻皖回吻的瞬间化作了绵长的叹息。

月光终于冲破羽翼的阻挡，在他们交叠的影子里织出复杂的光纹，那是唯有相爱之人才能看懂的，来自宇宙深处的密语。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修道院尖顶时，麦斯的羽翼已经恢复了洁白。

但陈轻皖知道，在某个只有他们知晓的角落，有颗星星正在悄悄改变轨迹。

就像此刻落在她掌心的羽毛，看似纯净无瑕，却在尖端藏着不易察觉的淡金——那是天使为她偷来的，第一缕人间的烟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