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个世界民国篇

上海霞飞路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一片血色,沈砚卿握着威士忌酒杯的手指节发白。

落地窗外,黄浦江的汽笛声裹着潮湿的雾气钻进来,搅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数不清管家第几次来报,陈家那位留洋归来的大小姐,正在楼下会客厅等着。

水晶吊灯将陈知夏的影子拉得老长,旗袍领口别着的珍珠胸针泛着冷光。

她指尖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在波斯地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听见脚步声,她头也不回:"沈老板日理万机,让我等了三小时零一刻钟。"

沈砚卿解开西装最上面那颗纽扣,在她对面的沙发落座。

暗香浮动间,他突然想起十年前的苏州河畔,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攥着风筝线追着他跑,那时她身上还带着茉莉香片的味道。

"陈小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他端起茶几上的青瓷杯,滚烫的龙井入口,却解不了心口的燥意。

陈知夏掐灭香烟,猩红的指甲划过天鹅绒沙发扶手:"听说沈老板最近在竞标法租界那块地?巧了,家父也很感兴趣。"

她倾身向前,珍珠耳坠扫过锁骨,"不如我们打个赌——谁赢了,谁拿走想要的东西。"

水晶吊灯突然滋滋作响,明灭间,沈砚卿看见她耳后淡淡的疤痕。

那是八岁那年,为了救掉进河里的他,被礁石划伤的。

这些年他派人暗中保护,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在商战场上重逢。

"赌注呢?"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陈知夏轻笑出声,玫瑰香水混着烟味扑面而来:"我赢了,你归我;你赢了,我归你。"

她指尖轻点茶几上的竞标书,"当然,生意场上的事,照旧。"

窗外惊雷炸响,沈砚卿望着她被闪电照亮的侧脸,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的梅雨季。

那时他不过是陈家绸缎庄的学徒,她却偷偷塞给他一块桂花糕,说等他出人头地。

后来他发迹了,她却远渡重洋。

"好。"他端起青瓷杯,"三日后开标,愿赌服输。"

接下来的三天,上海滩暗潮涌动。

沈砚卿的人发现陈家突然调动了大批资金,而陈知夏则频频出入工部局。

当他在码头截获那批走私的军火时,现在终于明白这场赌局背后的阴谋——有人想借他们鹬蚌相争,趁机拿下法租界的控制权。

开标前夜,沈砚卿独自来到陈公馆。

月光下,陈知夏倚在雕花栏杆上,白绸睡袍随风轻扬。

"你查到了。"她转身时,眼尾的泪痣在月光下忽明忽暗,"那批军火是日本人的,他们想通过竞标项目渗透法租界。"

沈砚卿握紧拳头,十年前父亲被日本人害死的场景在眼前闪现。

他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知夏挣开他的手,转身望向黄浦江:"因为我想知道,在你心里,是生意重要,还是我重要。"

她顿了顿,声音哽咽,"当年你发迹后断了和我的联系,我以为......"

汽笛声撕裂夜空,沈砚卿突然将她搂进怀里。

十年的思念化作滚烫的吻,落在她的唇上、眼角、耳后那道疤痕上。

"傻瓜,"他哑声道,"这些年我......"

晨光初现时,两个人的身影出现在工部局。

当他们联手揭露日本人的阴谋时,招标会上一片哗然。

夕阳西下,两人漫步外滩,霓虹灯牌将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

"现在算谁赢?"

陈知夏仰头问他。

黄浦江的浪花拍打着堤岸,见证着这个属于他们的夜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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