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屑 第三百一十八章
天际浓云翻滚，一道亮光落下，应渊现身，立于夜忘川旁。
对于应渊的到来，乙藏愕然道，“仙上，你为何又来了此处？”
应渊没有回答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他看见满头白发，伤痕累累的颜淡提着冥火灯缓缓走来。此时，应渊内心有些唏嘘，执念过深，果真不是好事……
颜淡摸索着登岸，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应渊一道仙力挥去，助她稳定了身形。
颜淡：谢谢你，乙藏。对不住啊，我今日仍未能忘却前尘，渡过忘川，难为你无法交差了。
应渊有些讶异，从颜淡的话里，他听出来颜淡应该是目不能视物了。他叹了一口气，这又是何苦呢！
不过，这样也好，应渊本意是不愿意再与颜淡有过多牵扯的。他施法变换了嗓音，说道。
应渊：姑娘莫担心，我会助你渡川，你会平安无事的。
颜淡苦笑摇头。
颜淡：不必安慰我。快九百年了，都忘不掉，如今只剩两日了，我看我是忘不掉了。我的目力，痛觉，味觉都在消散，那些记忆却没丢失一点，我宁愿死了。
颜淡：不过，你不必为我难过，是我自己没出息。好在再过两日，我就要解脱了。
听着颜淡的话，应渊都忍不住点头，她这个样子，确实是挺没出息的。一个不爱她的人，忘了便忘了，不是很好？
应渊：活一日，便要有一日的希冀。回客栈去吧。
回到客栈后，应渊点香试探，颜淡嗅觉尚存。他又变出一个暖炉，颜淡触感也犹在。应渊呼出一口气，好在情况还不算特别糟糕。
应渊：姑娘宽心，今夜好好安睡，明日我随你一同渡川。
颜淡苦笑。
颜淡：九百年来，我就没有一日安睡过。
应渊叹了一口气，说道。
应渊：今日恰逢夜忘川守岁，将奏静魂乐，有安神之效，姑娘快睡吧。
第二日一早，天光大亮。应渊见颜淡打开房门，递上了药瓶。
应渊：敷上药膏吧，渡川时不会被冥火灼伤过甚。
颜淡：我明日便要神形俱灭，别做这些没意义的事了。
应渊：今日，我便陪姑娘渡最后一次川，此后，再不叨扰。
与此同时，疾音蝠飞入了冥王殿，荧灯将四叶菡萏一事告知，冥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应渊将颜淡带到了人烟稀少的河岸，周遭枯草遍地，一片萧索。
应渊：若你愿意放下，我可以帮你，你愿意吗？
颜淡：我……
颜淡还想说什么，周遭草丛忽有响动，应渊警觉对草丛一击，总感觉不太对劲。
应渊：去吧。
应渊将冥火灯递到颜淡手中，看着她往川水中走去。
颜淡迟迟无法渡川，应渊就想着破开川水，送她下界，只不过若是如此，颜淡定会留存记忆。好在自己未以真身相对，想必入了凡间，颜淡有了自己的生活，兴许时间一长，也就忘了。
应渊心中默想：此次送你下凡，就算是还了你的那个要求了……颜淡，愿你我此生再不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