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想验证

苍茫云海在大盛的日光照耀下灿烂辉煌,长风拂过,留下一抹清亮的天色。水晶在日光下折射不可直视的光芒,璀璨晶莹,长风席卷,跟从着这抹凛冽的光。

挂在屋内的白贝壳风铃响起清脆的声音,房内正在梳妆的姑娘抬眸看向日光倾泻的窗棂:“这么早吗?”凭空浮现的姑娘有些拘束地望着她,棉麻白色同心结阔腿裤与青色缠枝刺绣棉麻交领,偏右发髻上是一朵荧海蓝木芙蓉,天樱宿点点头:“心里放了些事,便不愿意多在家里停留。”“那你要稍稍等我会儿。”皇羽祈通过镜面打量着这一位用实力征服她的女子,“坐在床沿就是。你今天没有课?”“上午没课,下午还有四节连上。”她摇摇头,看着镜里面的女子将一只泛着丝绸光芒的花簪插入发髻,“这是……?”“族里交予的,因为没有府主冠冕,为了确认我的地位,新成立的长老会议将这一只绒花发簪交予我,说在冠冕未到我手中时,带上这只发簪,我便是族中最有话语权的人。”摇摇了头,皇羽祈叹了口气,她低下头扯了扯裙摆,“长老会议是承认我了,但是这一位族长,看起来并非如此。”“那看来我来寻你,应该能够为你撑一下腰,毕竟找的是你。”她说着,摊开掌心,里面安放的是一封信,“有戎府主的敕令。”“是什么理由?或者说,什么事由,我昨天还忘了问你。”她起身,将椅子推进梳妆桌案之下。“有戎公子依旧没有逃脱神的影响,上一次、冬假时候,就是祭坛作乱,所以这一次,我亲自来看看。”天樱宿抿了抿唇,“我知道你依旧与我两位阿兄不对付,但是——”“我可不希望东秦府的立场因为这一件事被判定为与神明勾结。现在东秦府的政治航向在我手中,我有权力来执掌,你不必担心我会因为私情来阻碍你。”皇羽祈抬手,她止了话语,“有戎大小姐,政治场上,应当是我的手腕更成熟些。”

“昨日联系之后,我便问了他后面几日的安排,很不巧,他不出门。”任由她牵着手一同动用风之力消散形骸,皇羽祈帮她指着路,又轻声,“我们得小心些,而且,我不建议你松开我的手,不然我一个人在那儿显得有点疯癫。”“我自然知晓,我可没打算和谁碰面,除了你。”天樱宿谨慎地压抑着自己的神力场,小心的打量着周围,“人不多。”“不是族中重要的日子,旁系以及远支不会齐聚在东秦府邸,没有意义。”皇羽祈望着前面厚重的大门,“说起来,我想起来,我被立为少府主的那一日,听典礼官说有很多族子没有回到东秦府。”“你在担心你的民意基础不够?”她试探地、敏捷地接话。“你可以那么认为。”皇羽祈看着空空荡荡却又一尘不染的逐级降低的祭坛,“要去中心看看吗?”“不去,上一次就是被中心的神力镇压阵法逼到绝境。”果断拒绝,她四下张望,随后率先化出了模样,“拂槿,你看看这四周,有没有神的气息。”

白鹿拂槿踏风而来,他灵巧地在地面蹦跳,扬起脖颈仔细抽动着有些湿润的鼻子。鹿耳轻轻颤动,鹿尾甩了甩,他回过头,摇摇头。

蹙起眉,她沉吟了一会儿:“姐姐以为呢?”洁白的百合在瞬间浮现,合月自月光中飞出,银色斗篷遮住了她的面容,只露出浅粉的唇:“我并不确定,但是如果他活着,神息只有那么点,那么这缕残魂也不足为惧。”天樱宿环顾四周,迟疑着:“可是……除了神的遗志能够改写锺阿兄的记忆,还有谁能够?”“什么意思?”皇羽祈惊诧地看向她,“记忆,改写?”“这种事情我也经历过,我的记忆被人窃取……可是我被窃取记忆的方式是梦境,加上我当时自己的记忆因为阿兄的封印并不完全,这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可是锺阿兄又有什么机会?”天樱宿三言两语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他们,她苦恼地偏过头,“这不应该啊,也没听锺阿兄说起什么噩梦。”“那你为什么推断是神明?”局外之人,她疑惑地看向身旁面色难看的姑娘,“兴许不止这一条路可以走。”“事实告诉我确实不止这一条路,因为它走不通。”天樱宿摇摇头,颓然又沮丧,“锺阿兄说他被立为少府主之后在这里一个人停留了百年,神的遗志想要抹除他的意识,将他的记忆反复磨碎。”皇羽祈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现在的皇羽锺……?”“不是旧时候那个完整的他,现在的锺阿兄,是旧时候那个残存的灵魂与神的遗志、世人的目光相融合的一个,存在。”她望着阴森森的祭坛,“对了羽祈,你和锺阿兄竞争过少府主之位,你可有见过他年幼时候?”

“少府主试炼分为两段,前一段是神力天赋,后一段则是政务处理,后一段时我才正式与他会面,前一段我也只是听说过他的名讳。”皇羽祈摇摇头,随后看着这里的目光更恐惧了几分,“神的遗志……好可怕。”天樱宿点了点头,无比沉重:“在部分神明眼中,我们也不过是他消遣时候的玩具,任他摆布。”“就如云神祭品,你?”她忽然问了一句。“你可以这么理解,所以我要流雪摆脱神的控制与青城帝国的干预,但是现在,我连身边的人都救不了。关于篡改记忆,羽祈,你有没有什么方向?”天樱宿期盼地望着她,眨了眨眼睛。

“比起神,与一些超自然力量,天樱,你没怀疑过是陌疏自己的意志吗?他一边贪恋着和榕苍不为世俗所容的爱恋,一边却还贪恋着过去作为东秦少府主所拥有的光风霁月,你不觉得他太贪心了些么?”皇羽祈不认可地摇摇头,“而且你真的认识、熟悉他吗?那个真正的他?”哑口无言,她沮丧地看向那边关注着周围的女子:“清穹和阿兄也都推测应该是锺阿兄自己的意志,我则是因为我也有过记忆被篡改的经历,再加上东秦之乱与锺阿兄自陈祭坛的年岁,我这才来打扰你。”“也不算白来,至少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皇羽祈握住她的手,“送我回去吗?”

风铃响起,她来去如风。

“记忆保护机制?”她坐在踏云的背上,听着电话那头的人,“清穹,你细说。”“就是这一段记忆深深伤害了他,几乎要将他逼疯——为了不让自己的意识崩溃,他的意志自行将记忆篡改,这样能够避免他的疯狂。我不太确定东秦之乱……给他的打击有那么大,而且如果是记忆保护机制,不应该在半年之后才发作,东秦祭坛没有获得?”那边的人关切问道。“嗯,姐姐说神息微弱,这样情况下的神的遗志没有威力能够扭曲记忆,拂槿也没有发现,我想应该就是没有了。”沮丧地摸着踏云的鬃毛,她长叹一声,“羽祈也和我说会不会是锺阿兄自己的意志,她认为锺阿兄太贪心。”那边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那边的人声音响起,从电话里,从前面的不远处。

她眨眨眼,停了说话。前面的云彩被撞散,身着绯衣黑裤的青年骑着黑色的高头大马从那边缓缓走来,不论是马还是人都在剧烈地喘息着。

“我感觉……阿樱似乎承受不住,便在与峰爻说了之后出门找你,通过戒指,我能够找到。”穷绝向她伸手,微微扬起了一个略显生疏的笑容,“我来接你回家,阿樱。”踏云嘶鸣一声,不等她发话就冲了过去,欢喜地蹭着他垂下的手。“他难得亲近除了我之外的人。”她摸着他的鬃毛,然后抬手覆上他的,靠在他终于止了剧烈起伏的胸膛,“你这么一说,我都开始怀疑,当时那么支持他们,是不是也造成了他们看不清自己的心意这个后果?”“不不不,他们的心意,对彼此的心意依旧明了,阿樱没有做错什么。”他将人搂紧,轻轻吻着她的发旋,抵着她的额,“阿樱不要多想,至少这半年,他们的感情很稳定,我有偷偷观察他们,并且确定,他们确实因为彼此的陪伴而十分幸福——我们并没有做错决定,阿樱。”“那,那为什么——?”她不解地望向他,咬了咬唇,试探问,“因为,羽磬公子的死吗?”穷绝摇摇头,揽过她的肩膀:“我不知道,但是在我印象里,羽锺平日里与羽磬公子的通信并不多,而且也是他先背叛的羽锺,我不认为他会为了这么一个兄弟伤心到这个地步——我们先回家吧,看看羽锺醒来了没。”“锺阿兄还没醒?他昨晚八点左右就睡过去了!”警铃一阵一阵又一阵,她惊惧地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锺阿兄应该只是因为之前没睡好所以才睡那么久的,对吧?”“很大可能是。”穷绝摸了摸自己的马儿,他们缓缓向双筑方向前进,“我们回家之后要陪一会儿羽锺,峰爻打算去买菜。”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