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排位赛·三人战(下)
天樱宿全神贯注地控制着神力场,她淡漠地望着对面不断扩大范围的幽深黑洞:“黑洞?”“我去年排位赛里,就是用这一招击败你的。时隔一年,让我看看你的长进。”流深爆发神力,双羽再度重振,黑色深渊如血盆大口猛然张大。蛇嘶声渐响,灵蛇潮浮现了自己的身形——密密排列的白鳞规整和谐,在日光照耀下反射着粼粼波光,血红的眼死死望着逼近不能的深渊,尾尖细细地摆动着。“星幽,别太自信,你可以试试看,你的黑洞,还能不能再继续扩大范围!”天樱宿深吸一口气,神力再度凝聚。
“宿宿,维持现状,我和羽锺很快就会发动进攻。”神力丝线传来长兄的声音,“你没必要动用幻境里的污浊之力,你的身体会吃不消。”
悻悻收手,天樱宿只能抱着胳膊望着那边颤抖不止却丝毫未扩的深渊,以及更远处有些窘迫的青年。“那么看来,如果加上神力场,我这只位置能不能坐稳,还不一定。”流深挣扎未果,只能坦荡地太息似的承认,摇摇头,“宿宿,到底后生可畏。”她抬眸看向高天之上舒展了枝蔓的扶桑树,看着时日升上高天:“深阿兄不去帮忙吗?阿兄好像发挥了十成十的威力。”“夜阑罪不至死,宿宿,手下留情。”抬眼望着高天之上,流深叹了口气,“你们确实……是夜阑轻敌。”“深阿兄且去。”她拂袖,神力场从血红淡退成樱粉,灵蛇潮也安静了下来,只是匍匐于地,尾向华座,一致对外。
“宿宿,我们往后退。”轻柔的怀抱从天而降,皇羽锺自一阵温柔的风浮现了身形,他双手将她打横抱起来到高台的边缘,南国展开双羽轻轻拍了拍,将他们一同挡在身后。拂槿和踏云相视一眼,一同来到了自己的主人身边。“锺阿兄?”反应过来时已经安安稳稳地站在地上了,天樱宿抬眸看向他,“不与阿兄合力了?”“峰爻说他来主导,然后担心威力过大会影响你的神力回流,便先让我下来了。”皇羽锺说着转过身,左手上浮现青铜鸿钟,叹了一声,“十日陨坠还是适合大规模攻击,这么看还是大材小用了。”
气浪的洪流一阵一阵冲击着挡在他们面前的青铜钟,青铜也呻吟着。
可是撕裂破碎的声音在耳畔的嘈杂之中分外清晰。
她被身前温润的青年遮挡得严严实实,所以什么也看不见。“下次可以试试看飞上高天,羽锺。”耳边再度安静下来之后,她听到的第一句话是来自岚峰爻的建议,“十日陨坠与他们三兄弟的命运囚笼正面冲击产生的爆炸非常强。”“命运囚笼?”皇羽锺的声音响起,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你可有受伤?”“我有什么伤?好端端地在你面前呢。宿宿呢?”岚峰爻探过脑袋,看向被挡在后方的妹妹,“方才神力场使用,难受吗?”“没,没到最后一步,深阿兄被我劝上去了。”她攀着皇羽锺的肩,冲他一笑,“没事,锺阿兄的青铜钟的很厉害!”
“没事就好,我去看看对面。”岚峰爻转过身,将他们都挡在身后,飞出了苍翠的神力,“流深,如何?你还能再战吗?”
对面的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摆了摆手,后面还有两个人,一个半跪着,一个干脆躺着。
“军场直隶对夜阑第二场,军场直隶胜!军场直隶在与夜阑的比试中获得胜利。截至目前,军场直隶完成与夜阑、荒川、泗霂、扶桑四大世家的比试,全部获胜!”
高台之下先传来掌声,天樱宿侧目望去,是在领地之中的樨辙远和穷绝。随后,远方也传来了掌声。
绿色的光芒将他们三兄弟打包带起安放到了夜阑领地,岚峰爻这才一手牵一个离了高台。
“还是留了几分情面,”樨辙远摸了摸岚峰爻的脑袋,笑了笑,“把锺儿支走,自己发挥全部实力,倒也算是尊重对手。”“我对上他们三兄弟……哪里敢有半分手软。”岚峰爻摇摇头,看向那边的四大世家领地,“之后没有比试,是不是可以在家里窝着了?”“看你们,想来看可以来看,不想来看也没什么关系。不过你们上午这场有些久了,估计下午才会开第二场。中午想吃什么?我们可以庆祝一下。”依次扫过围拢在身边的四个孩子,他舒展双臂将他们一股脑拢进怀中,“孩子们的翅膀已经足够支撑你们到任何想去的地方了。”
从父兄们温柔的拥抱中脱出身来,天樱宿一回头就见到了一席赭色恭敬地立在不远处,爱人就站在他身边,见她回头才开口:“阿樱,溟涧瓴公子,有事相求。”她点点头,然后看向前一刻还抱在一处的人们。“去吧,宿宿,这个世界对女子多有要求,你要有更坚韧的羽翼,才能随心所欲。”樨辙远先开口,他温柔地点点头,“家人在你身后。峰儿锺儿待会儿跟我和瑾瑜一同瑜霞,剩下几日跟我们住一块儿如何?”“好。”岚峰爻点点头,随后看向他们,“我们会在入夜之后回双筑看看,宿宿和穷绝自去就是。”
领着人来到了双筑背后的樱花林,天樱宿与穷绝一同坐下身,看向这位面生的青年。
面容轮廓冷硬,剑眉星目,红玉发冠束发,身着赭色宋制圆领袍,鬓边带着一支红色的木棉花,溟涧瓴坐在他们对面,向他们行礼:“在下西胤总管事溟涧瓴·西胤,有幸相见军场直隶飔樱将军、煙穷将军。”两人先后回礼,天樱宿端详着他:“可是西胤府主派公子前来?”“与府主大人无关。”溟涧瓴谦卑地低着头,声音沉稳,“想来向将军打听,扶桑大小姐对于扶桑府主与府主大人关系的态度。”
蹙起眉,天樱宿看向身旁也转过头来的爱人。“敢问公子,缘何?”穷绝看向他,“飔樱与大小姐的谈话不会轻易告诉一个陌生人,我们需要衡量。”“下午,府主大人将带着在下与荒川对阵。在下……倾慕府主多年。”耳朵都泛红,他不敢抬头,“在下自知两位府主情投意合,但现在——”“从你爱慕者的眼光来看,他们的感情已经破碎了?”穷绝抬眸望向那边眉目低垂的青年。“我不确定,但是哪怕作为家人,我并不认为扶桑府主是可靠的盟友——西胤府的权力结构对于府主大人非常不利,极有可能,府主大人会被驱逐出西胤府或者当一个名义府主,大权被族中长老会议把持。”溟涧瓴鼓起勇气抬头看向那边沉吟的女子,“飔樱将军,我是问了南溟大小姐和覆雪府主才来寻的您。”
“你的诉求是什么?”听到熟人的称号,她垂下眼眸,问。溟涧瓴低下头,默然不应。“是插手西胤府的变革,还是说,帮你促成,这段姻缘?”没有半分不耐,她抬手捞过面前樱花们带来的温水,抿了抿温度,然后啜饮了一口,“西胤府主和扶桑大小姐都与我聊过一些关于政治的构想,如果你也有意,我想你不用特意来我这里绕那么大一个弯,你有正当的身份去与大小姐与府主沟通。你还,别有所求?”
“我……不太确定府主大人的意思,所以希望——”他揪紧了自己的衣角,扭扭捏捏支支吾吾。
“让阿樱帮你试探西胤府主的意思?”穷绝摇摇头,他看向身旁的爱人,“阿樱。”“那你应该是以私人身份来请求,对吧?毕竟事关霓虹,我不会轻易帮忙。私人的感情,作为外人,我也插不上手,涧瓴公子,我只能告诉你,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了。其他的,我帮不了你,请回吧。”天樱宿看着对面一直没有抬起脸过的青年,悠悠叹了口气。指弯在桌上敲了敲,她抬眸望向纷飞的樱花:“送客。”
铃声响起,还没安静多久的樱花林又喧闹起来,天樱宿看着来电,犹豫地看向趴在身边打盹的爱人。“阿樱,接吧,怎么大家都把阿樱当成什么随叫随到的帮手了?”长长的尾不满地晃着,穷绝睁开眼,“西胤府主?那可真是有意思了。”
“涧瓴来找过你吗,天樱?我还要和他商量战术。”暝霓珂的声音传来,一如往日沉稳干练。“我已经有良人,不会再与家人之外的人亲昵。”天樱宿不满地蹙起眉,“霓虹打电话过来,应当不是为了找涧瓴公子吧?”“好了,不打幌子了,这没意思。我是想拜托你帮个忙。下午我会和涧瓴一起应战荒川,我想请你们评判,他对我,是否有所企图。”那边人的声音颓然,“燎邺现在的模样……我不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天樱,同族之内,我连一个可以停歇的肩膀都没有,孤家寡人到我这个地步……我自己都觉得可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