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纳·倦怠

兴奋的嘶鸣声响起,踏云背着他的主人款款而来,他摇着飘逸的尾,步履轻快。

天樱宿一跃而下,将穷绝挡在身后,右手刀锋芒向外,做保护状。

“很精彩的战斗,这也是至今为止四场比试中耗时最长的一场,不论是胜者军场直隶飔樱煙穷两位将军,还是败者泗霂府主南溟府主,在这一场比试中都拿出了各自的长处——我希望后面几日的比试也能够向这一场看齐,拿出各自的真正本领。第四场,军场直隶与泗霂第一场,军场直隶胜!”

下面也响起如沸的掌声,附和着更高处的称赞。

天樱宿望着对面被长风和青藤抱着松下高台的两人,然后回身掺住了爱人摇摇欲坠的身子。“清穹,我来得,太晚了些。”望着他有些黯淡的鸽血红的眼,她蹭了蹭他有些凉的面庞,“我们先下去,好不好?”“阿樱……不必自责。”静默了一会儿才凝聚出说话的力气,方才还强撑着站着的人终于显露了自己的脆弱——倚着自己的爱人,穷绝偏过脑袋与她靠在一处,颤巍巍地迈开步,与她一同小心地走下高台,“是我不太习惯这种刻意拖延的战斗。”

“此战的时间确实有些长了。”最后一阶台阶,皇羽锺搀住了穷绝的身子,他看向天樱宿,“从两点登台计时,你们这一场持续了一个时辰还多。”“在战场上,这种情况只可能是胶着,并且很大的情况下伴随着主将的牺牲。”岚峰爻想要伸手去搀扶妹妹却发现她还能自主移动,“宿宿你,不累吗?”“我只进行了后半场的空战,清穹是真正比试了那么久。”哪怕另一边有人搀扶着,她也不敢放松自己的力度,天樱宿心疼地摸着爱人,从发,到颈,到肩,到背,“还好没有创口……”穷绝凑过去蹭了蹭她,倦怠地闭上双眼:“我眯一会儿,阿樱。”“嗯,睡吧,我们守在你身边。”岚峰爻捏了捏妹妹的左手指尖,替她开口,“我们要在这儿多留一会儿,要走了会叫醒你。”

面上愕然,穷绝愣愣地望着他。

“怎么了?”被看的人看了过去,似乎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这么久的比试,加上体力神力双重消耗,你需要休息。”“待会儿有些精力了再说吧,先休息一会儿。”皇羽锺也劝他,他温柔地笑着,“家人们都在,你不用怕。”

征求地看向爱人,穷绝蹭了蹭她的脸颊。“嗯,睡去吧,我们都不会走。”她用右胳膊环住了他的身子,“可能会有些吵闹,需要我下守护屏障吗?”他摇摇头,然后双手环住了她的腰身,把她当做抱枕那样抱着睡了过去。

“隼击……我以为宿宿,会没有机会。”见人呼吸平稳了,岚峰爻才敢开口,他摸了摸妹妹的发。“我也是第一次见隼击。”苍穹毓也带着云商凑了过来,他们将凳子挪近了些,坐在他们后面。

“今日的比试就到此结束,请各位有序离场,并带走自己产生的垃圾。明日九时,将开始第二日的比试,第一场,军场直隶对夜阑。”

默契地一齐静默地听完上面的宣布,随后他们又开始了自己的谈话。

“所以你一开始飞那么高……是为了隼击?”岚峰爻揽着爱人,看向天樱宿。“我想试试看,之前在典籍室里翻到了荒川一支的秘术,理论看多了,难免会心痒地想要实践。”天樱宿叹了口气,轻轻地捋着爱人的发,“我之前拜托彻沐帮我问过前任荒川府主,在双臂不能协作的条件下,隼击是否存在可能——他说不可能,但,我不信。先前的逃离,确实有为隼击做准备的考虑,但也有顾虑,只有一只手,我只能是近战的负累。”

“泗霂一支近战不弱,幸好穷绝会两手作战,否则一只手,对他的刀法要求过高。”岚峰爻点了点头,思忖一般,“隼击,隼击,宿宿,或者,你可以教我这一招。”“阿兄……不会这一招?”天樱宿诧异看去。那边的青年点点头:“我没试过,而且那么高的距离,我未曾去飞过。”

“飔樱将军——跑到跟前的姑娘们在见着睡过去的人便颇有默契地噤了声。“你们来了,看得可还尽兴?”她捋着他的发,然后轻轻覆上了他的耳朵。“很精彩!”哪怕是轻声都压抑不住兴奋和激动,影婆娑的语速比平日里要快不少。“嗯,参考一下贵族成员的术法招式,我希望你们能够对自己的术法有一定的创造——就今日之战,泗霂一支对平民依旧有着高高在上的态度,你们远离他们一些。”天樱宿望着他们,做了安排,“明日八点半,我的樱花会在你们寝室门口等候,如今日一般。”“那,我们明日再来——我们先回去喽!”青木香冲她挥挥手,试探。“嗯,回去吧,之后几日恐怕见不到面,我的樱花会护着你们。”她颔首,“路上小心。”

“不似全然地恭敬……”苍穹毓玩味地笑了笑,“哪怕是荒川府,最亲近平民阶层的贵族世家,也不会以这般姿态去接触作为朋友的平民,宿宿确实,与众不同。”“她们同我出生入死过。”天樱宿看向自己单薄的左肩,声音浅淡,“她们因为我被人绑去亡魂域,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心惊胆战了不知道多久。”云商拍了一下夫婿的脑袋,不满地看向他,娇嗔地问:“什么意思,你瞧不起我?”“不,我是不会,我和我阿兄都不会,因为哪怕我们有着荒川的血脉,实力不够强劲我们没有说话的资格。当年阿兄敢那么对姐夫,不过是仗着无涯的存在。”苍穹毓摸了摸夫人的脑袋,随后看向天樱宿,“连上宿宿,荒川府就是连续三代与平民结合了。但,不是主脉子弟影响也不大,毕竟军场,不问出身。”

“我还以为你们在说什么大事。”苍穹瑜的声音横插进来,他们一同抬头看去。“怎么了?”眉目张扬恣意的女子看着齐刷刷望向自己的五双眼睛,“婚姻而已,哪里要考虑血脉与阶级?”“穷绝,睡着了?”樨辙远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然后看看向边上没有反应的青年。“嗯,太累了,泗霂有意拖延时间。”天樱宿轻抚着他的鬓边,“明日与夜阑,阿兄,你们上吗?”“今天流深没有上场,我估计在明天等着我。”岚峰爻看着电子名单,“我想相较于流泷,他应该更乐意带着溟河。”“如果流深殿带溟河,那峰爻,那一场你要带着我。”皇羽锺的声音响起,“如果流深殿带了流泷殿,那你就要带着宿宿。”考虑着明日的人选,听着自己的名字,岚峰爻侧目望着他也看着名单的爱人:“就不能都带着羽锺吗?”“我可不是穷绝,能以一敌二撑上那么久。”皇羽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要用隼击吗?”“不用,他们的移动速度没有泗霂那么快,我没必要用这一招。”不着痕迹地瞄了一圈,他放松戒备,轻轻地靠在他肩头,“隼击的适用范围太少。”

右看看靠在自己肩头面朝自己的爱人,天樱宿往左偏首看向那边凑在一处的两位兄长:“明天你们上,我感觉清穹休息一晚还缓不过来。扶桑那一场,我想我应该会和清穹一同去。”“那夜阑那一场交给我和羽锺,我们会拿下这一场。”胸有成竹,岚峰爻看向苍穹瑜,“阿娘,我想我们会拿下头筹。”“我期待着我的孩子们能够大权在握。”苍穹瑜摸摸他的脑袋,“但我更希望你们能够合理安排人员调度,别让自己太过劳累。”

同皇羽锺和岚峰爻一同将人高马大的爱人架回瑜霞的卧室,她帮着褪去了鞋履,然后帮他理顺了凌乱的发丝,叹了口气,望着沉沉睡着的爱人。“看来确实是累坏了。”岚峰爻一边说着,坐在自己拎过来的椅子上,顺手把另一个椅子推给皇羽锺,“确实比试了太久。”皇羽锺也坐了下来,轻轻摸着岚峰爻的手,望着似有所感而把自己蜷缩起来的青年,“是因为方才外人在,所以穷绝不敢化作原身吧,从前就我们的时候他还喜欢化作小兽趴在你脑袋上。”天樱宿笑了笑,感受着徐徐的冷气,随后飞出神力注入他的心口:“你们还记得。”“主要是印象实在太深了。”岚峰爻摇摇头,站起身,摸摸她的脑袋,“我们一直看着,他没有身体上的伤痕,只是神力消耗过大。宿宿陪着就好,我和羽锺下楼去帮忙,吃晚饭了我们会来呼唤你们。”

飞出神力将房间清洁了一遍,她顺便给自己也下了一个清洁术,天樱宿坐在了床边,轻轻摸着他的发丝。

弃他而去,我没有弃他而去。他知道我在高天之上。

不似传闻,传闻由我们而起。他知道我不愿意做那个拖累。

我们享受着彼此的相伴,却也知道我们终要在分离之后的相守才能拥有一个长相厮守的未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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