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小时候·再度挑衅
会议之后,天樱宿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和流深溟河坐在同一张桌子的仲兄和爱人,恋恋不舍地被自己阿兄牵着手跟着阿爹阿娘回了瑜霞。
“说实话,我其实,不太想你们领这个任务,但是极北冰川这个任务,由重云的扶桑泗霂两府提出,容不得我们军场拒绝。”苍穹瑜凝眉,“你们又已经成了自己的家室,自己舍得吗?”“自然是舍不得了,可是阿娘,我和阿兄去,我就可以呼唤乐和诗了,他们说过要保护我的;阿兄身上也有书的契约,书也会出现保护他——而且,乐之前已经明确告诉我,他们的殿下就在极北冰川。”天樱宿点点头,她坚定地看向他们,“而且成了家室,我们更加不会认命,定然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护下自己的性命。”“我和宿宿都拥有幻境,必要时候可以躲入幻境,而且我幻境的钥匙我和羽锺各有一把,相当于我的幻境可以在两端展开;何况,若是真的能前往极北冰川,到也可以试试看幻境融合的招式——北部无人烟,我们也可以舒展手脚。”岚峰爻也点了点头。“看来我的孩子们心意已决,那这样,我需要锺儿和穷绝告诉我们他们的应允,我才能应允你们领取这个任务。”苍穹瑜叹了口气,她纠结地抚着自己的搁在胸前的鬓发,“我希望你们深思熟虑,不要轻易赴死。”
“知道了,其实我们还有事想要问阿娘。”岚峰爻认真地看向她,柳绿色眼眸眨了眨,“昨日宿宿约见了无涯少府主,问起‘云神降世’,他说他不清楚,跟宿宿开出条件,想要宿宿配合他一起将无涯肃清,作为交换,他会尽力阻止云神的干扰,同时无涯积极配合改革。虽说还没有具体的方案给我,但那毕竟是无涯府,是云生惊蛰主导神明流云·瑆寤的血脉。冬假里与神的后裔东秦府正面对抗,还是给了我很大的心理阴影。而且宿宿的神力之源上又被下了神之烙印,哪怕烙印已经被吞噬也不能保证是否就能在神的面前光明正大的出现。此外,我和羽锺在面对无涯少府主时意见就一直相左,我认为无涯少府主可信,而羽锺则认为不可信。”
苍穹瑜看向樨辙远,随后又看向坐在身边的两个孩子,叹息了一声:“这样吧,先回答第一个问题,云神降世是当时从无涯府出来的传言,说云神又一次将以无涯子弟的身份干涉流雪的方方面面,在神的面前,圣城族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来。东秦族地毕竟只是一抹亡魂,也不是我们大陆自己的主导神明,所以弑神,你们成功了。云神降世其实是云神的意志苏醒之后压制这副身体原来的意志,就像是同一个躯壳两个不同的灵魂,但是云神的意志受制于这个躯体的强度而不能发挥出自己作为神明的全部实力,所以一般来说转世苏醒之后的云神,实力也与军场排位前列的少将军持平。但是云神转世最为可怕的并不是他所展现的实力,而是他的号召力与背后的势力,流雪那么多年兜兜转转,神的信仰只是沉眠并不是消亡,更何况在云神的神威面前,圣城族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心。云神背后的势力,说近了有青城帝国,说远了有众生之巅神明,想要处理我们这群大陆的造物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不费吹灰之力。”
“也就是说,如果无涯少府主真的再一次找来并给出了详细周全的方案,峰儿,我建议你可以联合流深他们试试看,你做主导。神对宿宿有所求,但是对你无所求。云神的意识一旦苏醒,要么将他的肉体杀死,让他彻底回归神位;要么就让云神这幅躯体的主人以强大的精神力将云神的意志压制,这是个不定时炸弹,颇为危险。你们可以把这个做为报酬,但是是否真的可行……前无古人,因为历史所记载的每一位云神转世,在云神的意识苏醒之后,就再没有出现在人前。”樨辙远默了默,缓缓开口,他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但是后者,也是能保全我们现有制度的一个方法。这条路,要你们自己闯。至于是否参与无涯府的肃清,你们如果决定参与,那么就必须要无涯少府主出具书面凭证,证明是他自己主动来求的军场直隶;此外,宿宿,你不能参与——这是第二个问题的回答。”
“东秦的祭坛都能能力将你的命收归己有,我想无涯府的祭坛更是,你现在还没有与神明抗衡的力量,哪怕有也会被那里蜗居的神明发现,你若是没了后盾,能够保全自己的可能性相当小。”苍穹瑜伸手将自发靠过来的小女儿紧紧搂住,“峰儿,你可知道彼世里,宿宿的结果?”岚峰爻闻言,面露难色,他低下头,默不作声。“在彼世里,没有清穹的存在,我和阿兄锺阿兄,都未得善终——但是我只知道在彼世里我和阿兄关系恶劣,而锺阿兄则很早就为阵法之神棠痕的意志所替代,情况恐怕与那些云神意志苏醒了的云神转世差不多。”开口的人是天樱宿,她伸手握住了岚峰爻的手,没什么力气地伏在自己母亲身上,“双筑之前因为彼世的命运,气氛一直很沉重。”
樨辙远伸手拿着胳膊穿过爱人脖颈处的空缺帮她托着,另一只手则搂着他们的长子,一时间没有说话。
“至于峰儿说的在对待无涯府的态度上与锺儿意见相左,这个我想应该是你们两人自己处理才对。”苍穹瑜叹息了一声,摸了摸他的头,“但是峰儿,那时候你们都还是少府主,有团结荒川一支的必要,那现在呢,现在你们只是军场直隶,凭借对无涯府和无涯少府主的接触,你们是否觉得他可信?这个问题我们插不了手,峰儿,还要靠你自己。”
岚峰爻低下头,正巧对上趴在母亲怀中仰起头看他的妹妹的视线,他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手:“你锺阿兄毫无理由地讨厌无涯少府主,所以我一直做人形屏障挡在他俩之间。也许之前他也认为有这个必要维持表面功夫,但是可能是出于对我的在乎,他也不想我们一家与无涯府有任何交集,他怕我们会被无涯在相处之中潜移默化地改变,被他们驯服。宿宿应该还记得去年就九月我和朝云献共同前往重门关时候你锺阿兄的反应。”“我记得,第一次啊那么明显地见到锺阿兄的落寞和担心。”天樱宿叹了口气,“小心些,总有必要。”
“对了阿娘,你们是不是今晚和明天上午都不在军场值班?”岚峰爻忽然问了一句。“嗯。”苍穹瑜点点头,然后眼神忽然一亮,却依然绷着嘴角,“怎么了?”“嗯……我们打算今天回瑜霞住一晚,双筑里现在有我们的神兽以及尨和诗住着,也不好随便收起。”岚峰爻凑过去靠着苍穹瑜的肩膀,柳绿色的眼眸那种身居高位的气度全然散去,只剩下孩子对于父母的依恋,“有些想念小时候的日子了。”“难得从你这儿听到那么柔软的话。”樨辙远笑了笑,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他看向自己的夫人。“那就住吧,本来你们冬假就应该回来住上一会儿。”苍穹瑜笑了笑,她侧目看了看自己的长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幼女,忽然将他们一同搂抱,笑着道,“阿娘阿爹在一日,你们走得再远再高也总归是小孩子。”樨辙远也伸手将两个孩子抱住,点了点头:“总归阿娘阿爹在这儿,你们还有家回。”
天樱宿蹭了蹭自己娘亲,然后闭上了眼:“也就在阿娘身边才能无忧无虑,回到圣城之后,我们都成了旁人的依靠,阿兄比我更是。”“所以在我和你阿爹这儿,做无忧无虑的小孩儿吧,权当给自己放个假。”苍穹瑜摸了摸两个孩子毛茸茸的脑袋,“也不好让锺儿和穷绝觉得我们偏心,晚上他俩回来,我可就去抱他们了。”“嗯。”岚峰爻应了一声,天樱宿点了点头。
瑜霞一时房内安静无声,他们一起享受着和睦的静谧。
就好像时间永远停止在此刻。
大门突然被敲响,天樱宿浑身一颤,她猛地睁开眼。岚峰爻起身,向大门走去。
“起冲突了,是东秦秋亭的四位小姐!”外面气喘吁吁的是芜斐和语雁喃,“东秦已经在拿你们的爱恋做威胁羽锺兄的筹码!现在那边有溟河哥哥撑着,快些快些!”天樱宿闻言也迅速起身,她回眸看向自己的父母。“去吧,你的家人也需要你,父母永远在这儿。”苍穹瑜点点头,欣慰又苦涩地笑着,“去吧,想做什么,去做就是,我们是你最大的底气。”天樱宿点点头,去到了岚峰爻身边,与他一同离开。
“我和阿兄不过离开了一会儿,怎么回事?”天樱宿一边小跑着,一边问。“我也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是东秦之乱的遗留,那位小姐看着就不是什么好打交道的人!”语雁喃跑在前面带路,“还是溟河哥哥给我们传的信息,让我们来瑜霞找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