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何躲我
结束了电话之后,天樱宿看向窗户,看那里的日落有万丈霞光璀璨辉煌,窗户紧闭着,却阻拦不了从北方原野跋涉而来的朔风的呼啸。也许是因为离城镇太近,烟火气太浓,属于北方的自由的生灵未曾涉足此方的天地。
冰耀族火光族生来是天地自由的孩子,为什么要被束缚上枷锁?而我们,圣城族应当也与他们一样,可为什么连飞翔的自由都被剥夺?
门被敲了敲,随后门开了一条缝,露出爱人好奇的神情,但只一眼就离开了她的容颜,鸽血红的眼眸下垂,落在门口的地面,声音确实一如既往的温柔:“阿樱,和师母聊完了吗?”天樱宿回过脑袋点了点,向他伸手:“是不是要买晚饭去了?”穷绝眨眨眼,化作火光兽迈着优雅的步子来到了她的身边,长长的尾扫了扫她的裤腿,抬起前爪搭在她伸出的手上:“嗯,峰爻和羽锺说打算再晚一些出门,说我们要是饿了就先去小吃街买晚饭。阿樱晚饭想吃什么?”“我们是不是有快十天没有吃过麻辣烫了?”天樱宿忽然问他。穷绝点点头,毛茸茸的尾轻轻搭在地面。“那我们去店里买了麻辣烫回来吃好不好?我看了,说今晚可能会下雨,你知道我不喜欢在雨里走来走去的。”天樱宿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那我们现在出门吧,我们各自带伞?”穷绝点点头,然后在火光流窜中化作了圣城族的模样,搁在她的椅背上,俯下身小心凑近了他的爱人,颤颤巍巍地轻轻碰了碰她的发:“阿樱,请随我来。”
再度回到桌前,两人看着彼此偷偷摸摸的神情,忽然就被逗笑。“先吃饭好不好?”天樱宿眨眨眼,摸了摸身旁人的脑袋,亲昵地凑过去蹭了蹭他的脸颊,“我待会儿,有问题想问你。”穷绝点点头,伸手拿了方才从厨房顺过来的餐具,递给她筷子与勺子:“说起来,阿樱,我还没问你呢,怎么买了罐装鸡尾酒?”她将那瓶鸡尾酒拢到自己跟前,小心翼翼地拉开了那个易拉罐环,“嗯,水蜜桃味,我之前没喝过酒,还挺想尝试一下的。”他看着爱人凑过去闻了闻酒的味道,也好奇地凑了过去。“要不要来一点?”她侧首,就见到爱人凑得极近的脸庞,长长的羽睫静静地在半空舒展姿态,穷绝忽然仰头,樱粉色的目光直直撞入他鸽血红的汪洋,清透又纯粹。天樱宿没能忍住,眨了眨眼,就见爱人仓促转头,带着耳钉的耳瞬间红了,兴许是红得发烫——她摇摇头,伸手召来樱粉色光芒带来两个搪瓷杯,为他们两人都各倒一半:“清穹,来吃饭吧,我已经倒好了。”他再回过头来,就见到爱人已经开始享用晚饭。
“阿樱。”
正在享用满满一筷子宽面的姑娘有些意外地侧过头,眨眨眼:“清穹?”穷绝转过头来,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他将自己的笔记本挪到他们两人面前,点开了浏览器:“阿樱,一起看纪录片吗?”天樱宿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笑着:“好。待会儿我先吃完去洗漱,然后再为明日那个七日配一套好看的衣服!”
也算是心有灵犀,他们就那么看着彼此——穷绝也笑着应了一声,他凝视着他的爱人,眨了眨,慢慢下意识伸手,轻轻覆上了她的面庞——自己本就在爱人跟前尤为温柔,此时更是缱绻,他起唇,似是喃喃:“阿樱,我还是,很喜欢你啊……”天樱宿歪过脑袋冲他一笑:“怎么了呀,这么看着我?”
大概是被惊醒,穷绝猛地一颤,手匆匆离了她的面庞,迅速坐正了身子,轻咳一声:“阿樱……是我冒昧了……”
“……也许,嗯,我们说完之后,你会更大胆一些。”她冲他一笑,然后专心地去对付自己的晚饭,奶味浓汤加少量辣椒,里面还有油条段、虾饺、油豆腐、生菜以及一些肉丸子等多样配菜。
收拾好了自己的垃圾,天樱宿开心地哼着自己喜欢了很久的旋律,带了自己洗换的衣物入了盥洗室。
推开了门,她用木簪在脑袋顶上盘了发髻,轻轻晃着脑袋走到了自己的桌前开始给自己涂保湿水,依旧是那首乐曲的旋律。穷绝来到她身边坐下,吹风机被搁在一旁,他眨了眨眼,趴在她梳妆台面上,扭过头静静看着她。“怎么了?”天樱宿侧目看向他,樱粉色的眼闪耀着光芒,胆怯又勇敢地直视他鸽血红的眼,“清穹,坐下来,我有话想和你说。”穷绝眨眨眼,直起身子,火光为他取来边上的斗篷披到她肩上:“会冷吗?”天樱宿摇摇头,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清穹,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个七日以来,要躲我?”鸽血红的瞳都放大了一瞬,穷绝随后垂下眼,没敢回话。“是因为我惹你生气了吗?”她试探地问了一句。那边低着头的人静默不语。天樱宿叹了口气,轻轻地摸着他的手背:“还是因为当时你从背后抱我时我剧烈的反应?”
爱人的声音逐渐低落,穷绝深深吸了口气,抬眸看向她:“阿樱没有看过火光族的百科,所以你不知道。现在是春天了,阿樱,不论是火光族还是冰耀族都是自然的生灵,我们没有你们圣城族的那些繁文缛节,我们只有同态复仇和从一而终。而我又年长你四十年,已经迈过了成年的门槛。你能明白么?”方才还在安静摩挲手背的指尖突然停顿,然后僵硬,天樱宿在一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脸颊烫得可怕。她着急起身却被人紧紧握住了手腕,穷绝抬眸看向她,鸽血红的眼眸在温柔之下有着让她有些心惊的爱意和渴求:“阿樱,在没有成婚之前,我不会逾越。但是,我可能会更加黏你一些。”“所以,是我当时的反应吓到了你,你怕你控制不住你自己回对我逾矩,所以,所以不敢看我,对吗?”天樱宿默了默,放松了戒备,坐下身在他对面。“也不算吧,因为,我知道阿樱警觉,我突然抱上来自然会吓到你。阿樱,哪怕这几日躲着你,我想我依旧可能会克制不住火光族对于所爱的占有欲与爱意——”她垂眸,轻轻覆上了他的脸庞,叹了口气:“那你就不要克制,我的爱人。我不希望你因我而起的难过无法在我这里得到缓解。如果能缓解你的难过,你可以拥抱我,清穹,我不排斥你的亲近和亲昵。我说过,我对你,不设防,心系之。”
穷绝蹙起眉,难过地看向她:“真的吗?可是我都不信我自己。阿樱,我冒不起这个风险,先不说你自己,师父师母和峰爻羽锺就不会放过我。”“可是我也喜欢你的拥抱啊清穹,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拒绝你?”天樱宿含着笑,伸手用指弯轻轻抚过他的眼下,生硬却自如地晃晃脑袋,“帮我吹头发吗?”
一向来被她带着走,穷绝点点头,伸手拿起梳子帮她开始梳理擦得半干的发,然后拿了吹风机一点点帮她把及腰的漆黑的长发吹干。
令人烦躁的吹风机声音和爱人温柔的动作,她不由往他怀中靠了靠,轻轻晃了晃长发。“别心急,还没干呢。”穷绝含着笑意梳理着她特别纠缠的长发,“阿樱发会儿呆?”
伴着闭目养神神游天外的机械轰鸣声忽然清净消停,她瞬间睁开双眸,回头去看——结果被长发被狠狠拽住。“疼了!”穷绝心疼地伸手揉着这几缕发的发根,“忍一忍,忍一忍,阿樱。”她委屈地应了一声,伸手向后摸索,握住了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腕,往后靠在他怀中。“等等,阿樱,我再帮你把头发梳顺。”用力托着她的肩背,穷绝柔下声音,“梳顺了再靠着我好不好?”
在梳子离开发尾的那一瞬她便迫不及待地靠入只属于她的怀抱,抬眸迎着房间里温柔的光线欣赏着左手中指上的鸽血红宝石,自如地蹭了蹭他:“这才对嘛,我就应该跟你亲密无间!”穷绝揽着她的身子,看着她迎着光芒看自己赠与的戒指上的宝石,温柔地笑着:“阿樱,我也喜欢你我亲密无间。”“所以,你之后若是想抱我了,抱上来就好了,嗯,要记得避人耳目!”她迎上他的视线。
“对了,我下午跟阿娘通电话,她说阿爹问起我的神力洗练,说如果已经可以自如地收放幻境,我就可以进行神力洗练。从下个七日的第五日下午到第一日上午,但是神力洗练会导致我的神力虚弱,也就是可能会没有自保能力,阿娘让我自己决定这件事。我,想问问你,因为你要保护我,一旦我没有神力,你的任务会很重。”樱粉的眼眸看向自己的爱人,天樱宿迎着不算刺眼的光芒看着自己的爱人,含着笑,又隐含着担忧。“我没事的,我的爱人。”穷绝摇摇头,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细细摩挲着她有些明显的腕骨,有些难过,“阿樱,你又消瘦了些许。”
“我自己是想去的,回军场跟阿爹进行神力洗练,然后在神力洗练结束之后的那个七日,我会尽可能在双筑窝着恢复神力,上课的话,清穹,我会把我手上的神力屏蔽仪交给你。这样,至少你能保护我,神力不受限制。”“阿樱,神力屏蔽仪在你的戒指上,而你的戒指上,有我的宝珠,你带着神力屏蔽仪,不用管我。”穷绝摇摇头,他低下头,轻轻蹭着她的发,然后在她的耳边吻了吻,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畔,她下意识地颤了颤。“我火光兽的神力,不受神力屏障的影响,也就是说,我的长啸不受影响。阿樱,我的长啸是用火光族吼啸之中的次声波来遏制神力流转,它是我火光族血脉的自带招式。”穷绝又吻了吻她耳垂,感受着她的颤动。
“我知道了,那我和阿兄他们说一声,表个态。”天樱宿伸手,樱粉光芒流转将手机带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