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3)见证·诺言

“不是说要我们帮忙？”结束了晚饭将六个盒子重新打包好的男人坐了下来，先伸手揽过自己的夫人，看向他们。

“其实……是见证。今年的元日，对于我们一家来说都挺特别。”岚峰爻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自己身边的人，起身，然后向他伸手，“羽锺，之前我和穷绝论辩，你也在一旁。我说等我想好了回答你，你还记得吗？”“我记得，也就这个七日第一日的事，你说。”皇羽锺伸手握住他的手，看向他，“你想好了。”

苍翠的光芒流转，岚峰爻展开了虚幻的羽翼：“星落原野造成的百年生离是你我之间绕不过去也不敢直视的隔阂，再加上我出身荒川府，一意孤行的显露无疑——我不能不承认，你说怕我弃下你一人，是有道理的。”皇羽锺看着他，没有回应。长风缠绕着它的主人，然后顺从他心意地将对面前者手的人一同背起，随后淘气一般地将人丢进主人的怀中——皇羽锺愣了愣，回过神来是已经被爱慕的人抱在了怀中。颇为慌乱地推拒他的动作与他拉开距离，皇羽锺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摆脱他手臂的桎梏，于是恼怒地锤了一下他的肩膀，有几分羞赧和气急败坏：“好好说话，不许动手动脚！”

岚峰爻含着笑看着自己手足无措的爱人，紧紧箍着他纤瘦坚韧的腰肢，带着石榴石的手扼住了他的手腕，袖摆下坠显出他戴上之后几乎不离身的火红：“我想抱着你，羽锺，听我说完好不好？”皇羽锺抬眸，看着他的那双眼，良久才叹了口气，心软地点了点头。“我早晨和你说，有东西要给你，你好像，很意外。”他冲他一笑，问。“你已经把你古木苍榕的钥匙都分给了我，你还能给我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却始终不愿意给我一个确定的回应，峰爻，你说，我怎么办呢？”曲起胳膊抵着他的胸膛勉勉强强分开上半身的距离，他们自腰封以下几乎是严丝合缝地贴在一处，皇羽锺看着他，青铜色的眼满是失望。

“你说你先动心，此后喜怒哀乐都不在自己。而我因为我们一同的理想与我们的身份，我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的、对于未来的答案。何况，我有先例，将你一人抛下，让你步履维艰地撑了百年。但是，羽锺，你要明白，你是我自己选择的人，从前作为天衣无缝的搭档，现在作为心有灵犀的伴侣，我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将你一人丢下。”岚峰爻闭了闭双眸，随后垂眸敛目，亲昵地碰了碰他的额，“你说，青铜钟没有什么方法将风困住，只有在风吹来经过时才能短暂的与风相会。你说你有你的骄傲，你不会留住我。”

皇羽锺颔首，青铜的眸冷淡地注视着他，没有回应。

“羽锺，你听着。你是我百年流离在外重新回到流雪的锚点，此后兜兜转转，都会围绕着你。你是我年少懵懂时便已经习惯了陪伴的搭档，哪怕人山人海，只有你有资格与我并肩而立。所以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不管我是生是死，是此世是彼世。”

冷淡的目光忽然破碎，皇羽锺猛然抬眸看向他，青铜钟长鸣一声：“你说什么？”

“死生不论，命运不轨。羽锺，你能不能把我给你的钥匙，化出来？”岚峰爻柔声，他被从来从容不迫的爱人罕见的呆愣逗笑，“我不丢下你，我也舍不得你。”皇羽锺眨眨眼，然后伸手，那枚苍翠的青铜钟截面躺在他的掌心。苍翠的羽翼轻轻扇着，他抬手牵引一缕苍翠而生机勃勃的光芒，白净的指尖引着晶莹的光来到他的掌心：“我已经分裂了一缕神魂，可以算是另一个我。我现在将它交付与你。”

苍翠光芒绕过这一枚沉重的吊坠，然后温柔地扣在了他的手腕上，化作了苍翠浓重而纤细光滑的素色丝绸，随后光芒一闪，丝绸与吊坠一同化作印痕刻在了他手腕的肌肤之上。

“此后，就不必管它了。羽锺，它会落在你的身边，以后如果我死了，或者此世的我被彼世的我吞噬，它就会苏醒，替此世深爱着你的我陪着你。你神力的增强和充实会逐渐壮大那一缕神魂，他会凝聚成你可以见到甚至是触摸的存在，陪着你，一同赴死——我们也算一同奔赴死亡，再不分别。”

他愣愣地看着美丽晶莹而流畅的线条，看着那一枚青铜钟截面，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滴落，他浑身都在颤抖。“羽锺，羽锺？”岚峰爻慌忙伸手为他拂去眼泪，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你怎么了？我能永远陪着你，为什么要落泪？”“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什么时候做的！”眼泪坠落，他用力将他拥抱，沙哑着声音，“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可是，我现在好好的。”岚峰爻轻轻抚着他的背——因为他自发地环着他的腰，与他紧紧挨着，檀木香环绕在他的身边。

“所以我今日赠与你的礼物，是永远不分离的诺言与保证——羽锺，我会和你，同生共死。”岚峰爻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哄着，“不哭，不哭，我现在就在你身边呢。”“你，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么，伤害自己，好不好？”他颤着声音哽咽着，“好不好？”“嗯，以后都不会了，我答应你。”岚峰爻搂着他回到地面，与他一起安坐下来，搂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不知所措只好将自己埋在他颈窝之中的爱人，“我答应你……不哭了……”

天樱宿眨了眨眼，不太信，又眨了眨眼，然后看向那边坐着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