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人（三）

“这人醒了，我们问什么都不知道不记得，却像个傻子一般。可他却是个会做生意的，后来待在渔村也不会捕鱼，便帮着村民卖鱼获。”

“别人捕鱼后，不过是在江边弄个鱼篓贩卖。他竟将各种鱼获按类分配，价格高下不一。怪的是大家总觉得他的鱼最划算，想吃小鱼小虾便宜的跟菜价一般。有钱买大鱼的，总能买到最大最好……”

老人还在讲，瘸腿的随从早就抹开泪眼急问。

“您倒快讲讲他如今在哪？”

“他现在开了个海货铺子，生意那个红火！你们一会儿顺着官道往前走，路边唯一一间铺面，就是他的！”

我红着眼睛听他讲完，知晓这妥妥就是柳易彦的作为，竟又揪心起来。

我怕往前走看不到铺子，又怕这一切跟以往一样都是梦。更怕铺子里的不是柳易彦，是个巧合罢了。

随从不晓得我的心思，直催着我快些。我们便按着老人指的路，找到了那间铺子。

果然是官道上只此一家，铺面大敞四开，一个人躺在门口的躺椅上，优哉游哉摇着扇子。铺子里伙计忙碌着，店面门口躺着的这人，却似不关心一般半眯着双眼。

他就是柳易彦，真的是他，人瘦了，也黑了。

随从扑过去痛哭，我却呆站在当场看着他，流着眼泪。

我知道此刻自己在笑，开心开怀地笑，泪眼婆娑地笑。前尘往事我都能放下，只要他这样活着就好。就这样看着他，仿佛又隔了一世似的。

柳易彦被扑过去的随从吓到了，他听着两个人东一句西一句说着过往，时不时又一脸迷惑地看一眼站着傻哭又傻笑的我，我们这一帮人该像是疯子吧。

天色擦黑了，我们才勉强给他讲清楚前因后果，可结果就是柳易彦虽记忆全无，脑力还尚在。

此时他是当地最大鱼铺的富户，可我们寻他多时已风尘仆仆灰头土脸，他总觉得我们是哪来的山匪诓骗于他，不肯轻易相信。

看他一脸防备相，真是拿他没办法，我们只好暂时安顿下来，叫随从赶回家报信，找来柳家二老好与他相认。

这渔村不大没有客栈，我与那瘸腿的随从便花些银钱找了个老乡家寄宿。这些日子几乎就泡在柳易彦的铺子。随从见天儿念叨过往，柳易彦却丁点反应都没有。而我，便只在他旁边看着他好好地，便满心满意。

没多久，柳家二老也是快马加鞭地赶到，看着两位老人衣着不菲雍容华贵地出现在自己的铺子，柳易彦这才打消疑虑。估计也是见到他老爹那张脸才算不疑有他，果然还是那个“奸诈”的柳易彦。

如今他全然不记得我们，只是凭着自己那机灵劲儿客气地应对着眼前的情况。柳家二老决定不回京城，我们一帮人要一起返乡。

他们觉得故乡才是柳易彦记忆最深的地方，大夫也说那样对柳易彦恢复更好些。我却只能小心翼翼地陪在他身边，心想只要活着就好，他不记得我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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