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

君凝舟从背后搂着苏晞，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声音沉闷。苏晞起初挣扎了几下，但这次君凝舟过于强硬，她挣脱不开，便只能作罢。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马车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良久，君凝舟终于开口:“我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晞儿，我本以为我可以等到你彻底放下阿瑾，真心接受我的那一日。我能察觉到你的态度转变，晞儿，我以为我马上就要守得云开了，可今日……”君凝舟犹豫半晌，最后只得道了声“对不起”。

君疑舟太喜欢苏晞了，甚至到了失去底线的地步。青梅竹马，看着苏晞与谢瑾情投意合，他愿意默默无闻，只求她快乐。谢瑾去世，君凝舟甘心等待，他愿意等到苏晞像她说的，把心腾干净了，恢复了爱人的能力，再去考虑这些。可压抑太久，情绪上头，他也需要排解，所以哪怕明知这不过是旁人的谋算，哪怕还不知道背后到底有什么目的，他还是失控了。

苏晞沉默了一会，艰难开口:“凝舟，你是世家公子，探花少师，前途一片光明。你的未来该是和执礼一样，位极人臣，接替外祖成为清流之首。在朝堂上一展抱负，在岁月中青史留名，这才是本应该属于你的人生。”

苏晞能感受到君凝舟的真心。斯人已逝。无数人劝她往前走，她也真的尝试了。十数年如一日的关怀，说不触动当然是假的，可她早已不是昔年闭着眼许愿的小姑娘了。来日上位，她不能埋没了君凝舟的才华将人困在后宫，更不能将其收为面首如此折辱。

“若是阿瑾还活着，何至于走到如此地步……”

苏晞猜到君凝舟想问却又问不出口的话，而她的答案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绝望。若是谢瑾还活着，就说明那战场大没有发生。或许，苏晞的母后、外祖、表哥、还有那个没来得及出世的弟弟，也都还在。

“可我还在。”君凝舟似乎终于要将心里话说出来了，“晞儿，你觉得我会不明白你的想法吗？我装傻，你就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费尽周折隐瞒吗？我承认，我甚至侥幸过，因为我还在。因为我还在，所以我能阻止你执意将我推开，妄图将我与你的关系写成第二对华暄长公主与元定国公。”

当年知晓内情的人也好，如今被蒙在鼓里的人也罢，总之现在的所有不管是文字记载也好，民间舆论也罢，华暄长公主与元定国公，不过是君臣而已。说破了天，也就是有些许浅交，这是最好的结果，也是唯一的结果。

“你觉得阿瑾会为了一个‘清名’舍弃你吗？晞儿，我比阿瑾幸运，我还能告诉你，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争取。”

说到最后，君凝舟哽咽了:“所以，算我求你，别推开我……”

高傲如君凝舟，卑微至此。感觉到颈间的那一抹温热，哪怕苏晞是铁石心肠，也再硬不起来了。

“好。”

注定孤独的帝王之路，有个人站在身边，好像又不一样了。

多年之后，当那群人抛却身份的桎梏，再次以挚友的心境站在一起，这个答案，还是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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