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无意 (5-1)

……

山水无意，落花无情。

西湖桥边，他驻立守望。

冬雪一卷又一卷的，凉意一层又一层。

那年，雪大的出奇，时至霜降，雪花一团团的。他戴着斗笠，披着简陋的棉袍，伸出右手，腰间佩戴的剑在冰雪领域下显得格外寂寥，掌心间落下一团雪，他凝视着，凝视着雪花后面的那一抹照亮这个白色世界的身影，她走了过来，举着一把红色油纸伞，像太阳一样，让他可望而不可即。纸伞轻轻转动了一下，上面勾勒的枯枝雪梅栩栩如生。是啊，这个身影宛若这雪中世界的一朵红梅，令人向往而又不敢触碰。

“你来了。”她说。

她披着一袭红色棉袍，上面繁复的金边凤凰花纹让人卑怯。他想抬手，抬手拥抱她，像揽月、像拥抱了整个春天，但他不敢。

她不断走近，走到他的面前，直至油纸伞没过他的头顶，伞面倾斜，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眼里藏尽无奈和欣喜。

“嗯，我回来了。”他说。

“你应该知道，现在的都城缉拿你的人可不少。你回来做什么!”

“我知道，但我想见你，见你……最后一面。”

“所以……逃命的这一年我拼命拉拢人脉，差人送信到你手中，只为见你……如今，我已不是镇国大将军了，我是个逃犯、罪犯……”

“别说了! ! !”

他被这一怒吼镇住了。

“你本不该沦落至此……现在就离开，离开都城，有多远走多远!”

“但……现在，我只是遨山，顾遨山，仅仅只是顾遨山。”他说话的声音明显温柔了许多。

她抿嘴，此刻即使有千言万语，两人却已相隔千里，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你走，走出去重新开始，我等你，等你重振归来、东山再起。既然是见我，那就入仕，一官半职也能让你此生无虞。”

“以后再找个心仪的女子成家……”说到这，她有些许不甘的情绪。她转身预走：“你走吧。”

他伸手想拉住她的手，然而看见的却是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可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他沉默了

“咳咳、咳咳……”自那次逃走后，各方势力不断追杀，旧伤新伤不断，前不久还中了不知那方的死侍的毒，他早就活不久了。

她蓦然回头，油纸伞飞落，红袍随着她的动作而游动，他倚靠在桥栏上，面色苍白，疲软不堪。“遨山，你……”她明显惊慌。她扶起他：“我送你去医馆。”

“来这，只是想告诉你，我答应你”

若有来生，我娶你。

他挣扎着站起，轻推开她，他终于抬手了，抬手抚摸上她的脸颊，轻语：“别哭，此泪不值得为我流。”言罢，他伸手拥抱了她，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香味、温度，一切都那么真实、美好，如果时间能停止就好了，停在此刻，无怨无悔。

尔后，他的手滑落下去，整个人有意识的向桥边倒下去，桥底是河，冰冷的河。她伸手想拉住他，然而却脱手了，哗——冰层被撞穿，水花四起，他葬身于这片他深爱的土地，她张口哑然。泪花闪烁，默默无言。

雪落无声，泪染千花，周围几近空明静止，一簇一簇的，她朝暮思念倾慕的身影却在此刻葬入冰河……

那天，她生了一场大病，调息数日未得根治。几年后，天子稳坐朝纲，太后退位，当年将军一案得以澄清，各方势力的毒瘤被铲除，次年，太后崩陨。

顾霜降，人去也。

……

“喂喂!要昏别昏死在我图书馆里啊喵!”癸未炸毛一样在顾遨山身上狠狠的踩了无数脚。

湘葵：“癸未先生，癸未先生冷静!冷静!”湘葵双手抱着这肥猫，然而他的脚和爪还在不停的扑腾。

湘葵：“我之前也昏着来着，你可不是这样的。”

癸未：“能一样的吗!你很快就醒了啊，这个昏了这么久了!”

湘葵：“算了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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