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未曾飞升,从来不知道神仙之间会是怎样子的。”白久转而豁然开朗,抬头转看了眼天边,目色皆空,“但我现在,也不想飞升了。”
“什么?殿下……”鹤容世看得出她如释负重,不敢置信曾经如此奋力修行,心存拯救世间的人,会在当下面前,就此放手。
他张口无言以对。
“陛下以后,不要再叫我殿下了。”白久再转头看他,同他说话时,流潋风光,眼中难掩洒脱肆意,“倘若陛下真心相待,望您记住我的死,这个名字已经不再重要,臣妾以后和您之间,只会是这样的关系了。”
“……我不信。”鹤容世难以置信,颤抖略微摇头,“你分明说过自己喜欢皇权富贵,甚至甘心乐意在外答应了嫁给我,可你为什么在这之后越来越奇怪,整日里郁郁寡欢,看到我如临大敌?到底是谁告诉你了什么,你是不是还没有想起一切,你都在骗我对不对?”
“正因我想起来了一切,我幸亏得了陛下之手,才能行尸走肉的苟活着,难道不是吗?”白久悠然转脸眸看对上了他,鹤容世此刻彷徨失措,他竟然也会为了渴求,妄图抓住这最后的希望,丢失自我,“可臣妾现在不恨了,陛下所行皆善事,我们都因您才能活下来,所以这恩……就此作罢。”
“什么?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就此作罢?难道一直以来对于你来说,活着从来是一种折磨,就未曾得过分毫的心旷神怡,留恋神往无可自拔吗?”鹤容世迷惘之中,狗急跳墙怒喝质问,刨根问底留住了转头离去走了几步的白久,“你必须告诉我。”
中州天色一朝如旧煞白充光,白久再度抬头看去,她远还记得天色湛蓝本该有云彩,望眼不穿本就不过是冲不破的牢笼罩子罢了。
“陛下,就此放过吧。”白久转头回望,“你该让中州这片皇城充满人烟气,归还它原本的样子,平息已逝者的怒气,您心中可还记得段久卿几分,还有这寸土红墙的景象?”
“当然记得,十几年来一直都记得。”鹤容世遥隔相望,迷离目光如炬,逐渐平静致远,忽而笑了笑,“看来你并不怕我了。”
“陛下说笑。”白久侧了侧身,不打算行礼留了个口传告辞,“天色不早,我在外头待了太长时间,臣妾该去各宫叨扰寻宿去了,至于之后的事陛下也该回去思索,臣妾必然会在不日出行好好协助,言出必行。”
“那便回见。”鹤容世从后抽出手,舍得摆了摆转身回步,无有顾虑朝回走。
“不对,陛下就从未想过白久她,为何会忍辱负重,宁愿在你我面前装腔作势,也不愿不与我们相认呢?”少司命黑洞双眸猛然抬头望空,寻声探去,又喃喃自语郑重道,“已经有了逐渐松动的迹象了……”
“久卿是我一手养大,性子一向倔犟宁死不屈,必然是有所发觉,暗中探查伺机而动。”段印染指尖滑动起一道涌出的细小血迹,显然不动声色瞬息之间摸索证实到了少司命方才给出的答案,“看她现下又开始四处乱跑了,相较之下先前的种种禁制,她对此定是乐在其中。”
血脉联系未断,悬浮在空四下随风乱晃,他见之叹息,随后沉默半晌,逐渐怒不可遏:“早知如此,段氏一脉为何还要让我们苟延残喘的活着,她从生下来起,曾几何时活得这样朝不保夕胆战心惊过!我们从始至终,不过是藕断丝连残存于世的祭品而已!……”
段印染无声发作疼痛不已,低头托手想起过往,生不如死铺天盖地袭来。
“陛下困苦,段氏命数使然,算是臣见过千万种的命中,最为棘手的之一。”少司命只能以此叹息,一直抬头不曾再度动容,又开口,“鹤容世尚且可逃脱,要以付出循环轮转最初的意图景象,可是陛下,你与久卿,臣始终看不到尽头。”
“算了,就此作罢吧。”段印染手从额前放下,又作死寂,“既然活着,倒不如欣然接受,过得好些……久卿她现在离开了中宫,不会去求任何人收留,把孟挽歌叫起来,让他去照看照看久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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