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3、梦境 (2-1)

抱住苏屹兆的腰身无声地哭泣着，也许是疼得厉害了，他哭起来是不发出声音的，可苏屹兆却感觉自己轻薄的衣衫，已经被他的泪水浸透。他忍不住伸手抱住面前委屈得要命的肖洵。

“洵哥……别哭。”他伸手扶住肖洵的下巴，抬起的瞬间，睫毛一颤一颤的，那双覆着水汽的眼睛看着他，薄唇紧抿着，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他。

肖洵声音有些发颤。

“你别不要我，我……不喜欢你和他……在一起。”他重新低下头，多说一个字都显得异常艰难，破碎的字符组成的一句话已经掏空了他浑身的力气。

苏屹兆心里拧着疼，仿佛肖洵箍住的并不是自己的腰，而是他的心脏。

苏屹兆愣愣地望向他，半晌无言，肖洵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圈锢着他的手，水滴坠落的声音，格外刺耳，一滴又一滴，仿佛没个终点，水渍在被褥上扩散开来，毫无规律，被波及到的地方灰扑扑的一片。

“……你喜欢他吗？他……很了解你……对你很好……”肖洵缓缓地抬眼，很难受，连眼皮都是沉重的，压根不听自己的使唤，像随时打算罢工一般。

“嗯。”苏屹兆不可避免地看到了男生长睫下沾满的细碎得不成样子的泪珠，在卧室有些扎眼的灯光下，如同繁星的碎屑，被镀上了梦幻的色彩，闪闪发光。

“我挺喜欢顾老师的。”苏屹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小声说了一句，他根本不敢看着肖洵说，生怕被看出些什么，或者说被面前的人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拙劣的谎言。

肖洵此时哪里能发觉什么不对，他只知道他真的把人弄丢了，却怎么也不肯认清现实，语气任性又让人难过，“不行！别喜欢……我也很喜欢你……我爱你……求求你……”他分不清眼前是虚幻的还是切实存在的，猛地抓住苏屹兆的手，痛苦地吸着气，“你等等我……等等……”

“对不起……”肖洵仰脸望着他，满脸的泪痕无处藏匿，水光像一层柔嫩又明艳的丝绸，蝉翼般轻薄，蒙在他的脸庞上，叫人看得不大真切，却能使人心神恍惚。

“别哭了。”面前的人发红的眼里满是盛不下的泪水，男生拼命抽着气，脸颊两侧的黑发早已被泪水浸湿，苏屹兆用手拨开他的头发，被头发压着的脸侧红透了，发丝的形状印记分外清晰，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突兀。

苏屹兆抬手揉了揉男生的后脖颈，顺着他凸起的脊骨轻轻抚着后背，柔声安抚着他的情绪：“乖……”

“苏屹兆……我好难受啊……胃疼……”他能感知到疼的不只有胃……眼泪还是止不住，声线又软又黏糊，还带着鼻音，在苏屹兆听来倒像个讨不到糖的半大孩子。

苏屹兆俯下身温柔地抱住他，低头轻吻过他的发丝，太轻了，就像蜻蜓点水一样，只有在自己的心里泛起微微涟漪，水波一圈一圈地在整个左心房荡漾开来，直到五脏六腑也受到无辜波及。

“去医院好不好？”苏屹兆握住他的手，跪坐在床边，眼神柔软地望向他，心中的不忍几乎要溢出来。

“不想去……不想一个人……别走……”肖洵不自觉趴在苏屹兆肩头，喃喃细语着。

苏屹兆手掌扶着他的后颈，将人放平躺在床上，看着他蜷着的身体陷入到白色的柔软中，只要他试图抽走被男生牢牢攥住的手，肖洵的眉头就在梦海里皱起。

肖洵做了一个梦。

梦境里他只是个旁观者，却像是被已经成网的蜘蛛丝，黏稠的网丝紧紧地缠绕着，喘不过气，抽不开身，逼着他将六年来的一桢桢，一幕幕再次经历一遍，仿佛已经有了结局的电影，再次重播，循环往复，而每一个镜头，每一句台词，他都早已渗入血液，深入骨髓。

被掩埋的记忆原来早已在脑海中根深蒂固，每一次尝试拔除，都是在刀口舔血。

疼……

他看着自己整夜整夜地不合眼，记着枯燥乏味的单词，语法，逮着一点空余时间也要练习口语……他努力地想走到有苏屹兆的未来，哪怕在当时看来希望渺茫，他依然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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