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2·栀子

知道郑南衣没有完全说实话，但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宫尚角也绝对不会去刨根问底。

他只是浅浅一笑，道：“没关系，远徵弟弟看起来，挺乐意被你欺负的。”

因为他知道，哥哥嫂嫂永远爱着他，不会真的伤害他，他永远不会被抛弃，所以永远可以有恃无恐。

有郑南衣时不时逗一逗宫远徵，角宫屋檐上的天，都晴朗几分。

“喝酒。”

郑南衣举起酒杯，宫尚角也举起酒杯，两杯酒在空中相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手臂相挽，两人各自饮下半杯酒，而后交换酒杯，饮下对方的半杯。

交杯而饮，合卺而醑。从此夫妇同享尊荣，共受卑苦。

“南衣。”宫尚角忽然唤她。

“嗯？”放下酒杯，她抬头看向他，有一丝疑惑。

宫尚角盯着她，舍不得挪开半分，“你今天，真漂亮。”

“这话你好像说过很多遍了。”她莞尔一笑，“宫二先生今天，也英俊非常。”

过往的二十余年中，她从未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高兴，脑海里闪过很多张宫尚角的脸。

晓天城他绞杀无锋刺客时凌厉的目光，浑元谷他略带闪躲和礼貌的眼神，还有宫门初见的那一晚，不容置疑的脸上带着探究和好奇...

直到，所有的画面都融合成此刻，定格在此刻，眼前的宫尚角脸上。

这张脸上，五官和轮廓都没有任何变化，颌角的弧度仍旧那样锋利，表情也如寻常一样冷淡。

唯一不同的，只有那双眼睛，那是寒冰池中唯一冰雪消融的地方，绽放出温暖柔和的花朵。

“我想在院子里，种些栀子。”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花了。

“栀子？”宫尚角发出一声轻微的疑惑，随即想到了什么，放下筷子，“南衣，你等我一下。”

说着，宫尚角就起身朝他的房间走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郑南衣还是乖乖坐在原地等他回来。

很快，宫尚角去而复返，他的手里捏着一条素白的手帕。

郑南衣只是瞥了一眼，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嘴角勾起一点诡魅的笑意。

一看她这幅表情，宫尚角就知道，她还记得这条手帕。

“你竟然留着，我以为你会随手扔掉。”郑南衣有些感叹。

其实宫尚角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一直保留着这条手帕，这本来只是郑南衣随手递给他擦脸的帕子而已。

她甚至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只是见他额间有雨水沾湿，便解下腰间系着的手帕递给他：“公子擦擦脸吧，秋日寒凉，莫要着了风寒。”

然后，她给他和她的父亲都倒了一杯热茶，便行礼退下了，还不忘帮他们关上房门。

只是在关上门的最后一刻，她抬眸望向房间里坐着的他，露出柔美的笑容。

这个笑，宫尚角记了许多年，直到当年那个小姑娘出现在他面前，口口声声说喜欢他，还说，此生只认定他一人。

也许就是从那时候起，他的心，就彻底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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