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安把脑袋枕在张哥的手心的这个动作,仿佛耗尽了他所积攒的所有力气,接下来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靠着张哥的手,仿佛睡着了,只是紧绷的面部肌肉和皱起的眉心无一不彰显着此刻他所感受到的疼痛。
林予安咬紧了牙关,仿佛在和自己较劲,不允许自己痛呼出声。他在内心不断强调护士之前的话:【妈妈们基本生产都会是这种痛感,而且这种痛感会不规则持续好几个小时。】
【我不允许自己连这个都做不到!我不许!!!】或许是内心暗示真的有用吧,慢慢的,林予安感觉腹部的疼痛好像逐渐变得不明显起来,取而代之的是脑海中缓缓浮现的一段幼时记忆。
记忆中,自己好像是因为幼儿园老师给了小红花,他听其他小朋友说要送给爸爸妈妈,说爸爸妈妈收到回很开心。于是他也想送给爸爸妈妈,因为他觉得爸爸妈妈好像老是不开心,看着自己的时候眉心总是紧紧的皱在一起,他想起电视里总说大人会因为工作很烦,他想爸爸妈妈能开心一些。
但等了很他们才回家,而且一回家就进卧室摔上了门。他追上去想敲门,却听见里面爆发了猛烈的争吵。
【你知道吗!幼儿园老师打电话问我为什么老是阿姨去接小孩,说母亲和父亲不能缺席孩子幼年的成长!】
【为什么全都在要求我怎么做?】
【为什么你们都要求我去爱他!】
【如果不是医生的诊断说我的体质不适合流产,我怎么会不得不生下他!】
【他明明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到来!我的职业生涯差点因为他到头了!】
【我已经生下他了!为什么要强迫我还要对他有母爱!】
【我是人,我不会被雌性激素控制】
【别在这给我当好人!你以为我就不怨你吗?】
记忆中母亲撕心裂肺的控诉完这些后一把推开了门,门板就撞到了站在门口的自己。
自己看到盛怒状态下的母亲,被吓到呆滞在原地,连额头被撞到也不敢出声。
母亲看到站在门口的自己后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只是毫不留情的一把推开自己后就大步离开了家。
而后紧追出来的父亲看见自己后,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被撞到的额头,脚步只是稍缓下来,蹲下来对自己说:“予安,别怪妈妈,是我们父子俩对不起她。”
说完后叹了好大一口气就毫不留恋的站起身追了出去,只留下自己呆呆的站在门口,等了很久很久,那扇门也再没被推开过,也再没有人回来过。
也是在那天,他意识到爸爸妈妈不开心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因为自己。他的小红花也再没机会送出去。再然后,就是第二天爷爷把自己接到了家里。
一直到自己到了上学的年纪,才又重新见到了他们。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好像已经忘记了这段记忆,依旧对他们抱有期待。直到一次又一次的被漠视,一次又一次的转学,才让小时候的自己慢慢意识到父母也许不爱自己这个事实。
林予安以为这段记忆早已被自己遗忘,却没想到此刻回想起来如此清晰。
【自己当时哭了吗?应该没有吧?】
想到这,林予安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如果小时候的自己保有这段记忆的话,也许就不用还对他们心怀期待,也许就不用再次体验一次那种被漠视的感觉了。
其他守在床边的三个哥哥在听到林予安的这声笑后,如临大敌般的围了上来。
“予安!怎么样!”
“小安,是不是很疼!?”
“好了好了,结束了,不疼了不疼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林予安才反应过来,体验已经结束了。年幼时没有被说出口的话终于能在成年后说出口:
“疼…我好疼…”
他说话的时候看向了哥哥们,不知道为什么却始终看不清,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无论他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楚楚哥哥们的脸。
然后他听到了哥哥们惊慌失措的声音:
“小安你别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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