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契约原因 (2-1)

我在宋启明的本子上记录下月儿对我说的话，哪怕我知道这永远只是我挖掘出冰山的一角。月儿是为罂粟磨粉，但整个流程和魔鬼的产业，一定不仅仅是这些。

“你同魔鬼契约之前，有想过会带来这样的后果吗？”我问。

“谁能想得到呢？”月儿苦笑，“我以为灵魂交给魔鬼，不过就是死掉而已。死了嘛，有时候不也是一种解脱嘛？但谁能想到，灵魂被出卖给魔鬼，根本就不可能死……不仅如此，生不如死。”

我淡淡的看着她，问道：“别的人年纪大了，或许会想着该如何才能变得富有，要金钱，要权势。但你才这个年纪，又能说出，死了也是解脱这样的话。我觉得你并不是特别有自己的目的性……只是单纯的，误入歧途。”

“误入歧途，也不一定能说的上吧。”月儿皱眉，“但我确实挺后悔，是真的。不过很难保证，如果再回到当时，我会不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为什么呢？”我感到有些惊讶。

“因为当时的我，并没有体会到这之后的一切。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我做出的已经是当下我认为最正确的选择。人嘛，绝大部分都会对自己有一种过高的期望。很多事情没做过，但是想象中，我都是认为自己能做的。

比如说学习的时候，我总觉得一天看二十页书没有问题。可实际上看了十页书，我是真的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因为这种盲目乐观，所以我考试成绩很差。就像这次，在我还没体验过的时候，哪怕魔鬼直接告诉我，灵魂出卖给他，我将会永远永远的为他工作，将无数的罂粟果磨成粉。我也会想，不就磨个粉吗？”

月儿说的没错，我深有体会。

之前我曾在各类书报上看到过，可能是动物保护协会发出来的一些文章吧，大致是想表达，如果将人类关在笼子里，几个月，几年，人类能否能受得住呢？

大部分人认为啊，你只要给我个手机，或者给我个对象，给饭吃。没有问题，别说几个月，几年，一辈子都没关系。

但实际不然。

进入到笼子里的人，多半熬不过第二个月。

“你当时，是因为什么想要让魔鬼来满足你的需求呢？就是对你来说，什么东西值得你出卖灵魂也要去做。”

“我当时啊。”月儿喃喃，“为了钱。我觉得钱是这个世界上无所不能的东西，当时的我想法十分乐观，我觉得只要有钱，我所面临的任何问题都能得到解决。譬如说我父母能够和好如初，幸福的在一起，我也能够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

“你说你想追求你自己喜欢的东西，我并不反对。但是你说有了钱你父母就能够和好如初，我认为并不这样。”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感情不在物质衡量范围之内，有的感情没有了就是没有了，不是因为钱就能买到的。你母亲不是那种不能吃苦的女人，如果真是这样，一开始不会那么坚定的选择你父亲。但是感情会变淡，都有自己的原因。你不了解其中的原因，你只能接受。”

月儿叹了一口气，将头埋在自己的双腿间。

“我真的挺后悔的，每天都在煎熬。记忆永远只有一天的，到了第二天我就会忘记昨天发生过的事情。虽然那样的记忆都是烂记忆，记不记得也没什么。但单单是不吃饭也不喝水，没日没夜的磨着粉，我时常觉得自己熬不下去，要崩溃了的时候。一天就过去了。”

我真是想想就觉得很辛苦，也庆幸自己对自己有一个足够的认知。我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够忍受这么高强度的劳作，包括记忆被刷新，是我永远不能接受的。

想了想，我还是问道，“你现在终于脱离了魔鬼的掌控，以后也不会过这样的生活。你是体验过的，知道那样的世界有多严峻。我想知道如果再有机会，你仍然会选择继续找魔鬼契约吗？

任何原因，在经历过这样的世界以后，你还可能选择进去吗？”

如果月儿说她不选择了，那我知道我的任务完成了。我总算能够安心离开，也算是能给月儿她父亲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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