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不可挽回 (2-1)

我从来就像个旁观者，看着发生在我周围的事情。他们分离也好，欢聚也罢，最终都是尘归尘，土归土。

个体在宇宙的长河里，渺小到几乎不存在。

时间不会停止，但是记忆会变淡。就像我活了这么久，已经忘了第一世身为人类时，令我爱的痛彻心扉的那些人。

每离开一个人，我都会认为是最后一个。

当时我认为，亲人也好，爱人也罢，我会永远记住他们。我不愿意遗忘，也明白身为人类到底有多脆弱。

所以我在死后坚持要留在冥界，不惜和云恒相互利用，也不愿意转世为人，就是这样。

如果变成人，意味着在我生命中发生过的事情我都会忘记，意味着我会认识新的人，然后再把他们忘记。

可活着时间太长，轮回何尝不是一种救赎？

明明还清醒着，不想忘的人却都还忘掉了。

“人类和灵体的相遇，本身就是有缘无份的事。哪怕他真的跟你在一起，你也会见证他变老，死去。”

有晶莹水珠从灵体眼眶里滚落下，她仰头望天，“我起初没想那么多，差点就要做出一些有违天道的事情，让张麒零变成跟我一样的存在，在他死后，我依然要跟他在一起。到那个时候，我们就是永远在一起了。”

“可你没想过，张麒零会不会愿意永远不转世。”我说道，“哪怕你们都是非物质体，寿命会很长很长，长到几乎没有界限。爱呢？你以为爱一个人上百年很容易，但上千年呢？”

两个人的相遇结合，建立在情欲上。新鲜感仅是一时的，或许容易沉迷其中，不过，哪怕是多么曼妙的一具酮体，日夜朝夕，也会腻烦吧。

“通过诱惑得来的感情，注定只是一种吸引。想要长久的相处，势必两个人之间要有同一个目标，并为之奋斗。我伪装出来的妖媚，贤惠，善解人意，都不是真实的我。”

灵体顿了顿，继续说道，“人都是会趋利避害的，谁都不例外。你对我好，我开心，所以我跟你在一起。从这种程度上来看，只要我停下付出，关系随时都会停止。我深知其中的道理，还天真的以为，用迷情蛊真能把他留在我身边。”

身后忽然传来水杯摔落地上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张麒零站在原地，脚边是碎裂的玻璃。

“这个是……”张麒零走近，“奇怪，刚刚我还看到有一个身影，像极了我的梦中情人。不过怎么一瞬间就没了？”

“你梦中情人不是古悦吗？”我盯着张麒零的眼睛问道。

张麒零回神，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古悦，喃喃自语：“但现在我看着古悦，却没有之前的那种激情了。反倒是那个一瞬间出现的背影，让我觉得十分熟悉。”

灵体还没离开张麒零的家，现在就站在我的身边，跟张麒零不过一个手掌的距离。

她就离得这么近，张麒零都看不见。

方才之所以张麒零能看见灵体的身形，不过是因为，他身体里那点，还未完全消散的迷情蛊在作祟。

这一刻我才真正的明白，没有了迷情蛊的作用，张麒零根本谁也不爱。

当下更是忍不住，看着张麒零一脸伪装伤痛的模样，我直接说道：“你说你喜欢梦中情人，发现她是古悦以后，你移情到古悦身上。可现在你发现那个人不是古悦以后，你就又不喜欢古悦了。古悦是什么？一个替身吗？”

“替身？不，当然不是。”张麒零微笑，“古悦是我的亲人，是我孩子的妈。”

“亲人，所以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非要喜欢上别人，才能证明自己是个男人，对吗？”

迷情蛊已经解了，我实在耐心跟张麒零在这废什么话。不过担心灵体突然变卦，我还是强忍着脾气。

“麒零……”古悦悠悠转醒，扶着沙发站起来，“齐淇，你也在这啊。那个事情……”

“已经完事了。”我看着灵体，话却是回答的古悦。

灵体也对我点了点头，摇身从再次从窗户离开。这次的她没有逗留，在空中化作一只白色的蝴蝶，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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