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

落日归隐于海平面，只留天边一抹橙黄晕染开来与天空浅淡的黛色相接。

余昭昭倚在周迢的右肩上，与他十指相扣，看远方渔船归港，听海水拍岸，飞鸟长鸣。她想和他一辈子都呆在这里。即使做岸边两颗可永不分别的礁石，或是做空中一对自由的飞鸟也好。

余昭昭轻闭上眼，两地滚烫的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定格在他毫无血色的脸颊上，余昭昭神情恍惚间，脸颊忽然落下一道柔软的温热。她睁开眼，看周迢在她的泪痕上落下绵长一吻。鸦羽般的睫毛垂下，眼眶的红仍然清晰可见。周迢紧紧抱着余昭昭的身体，像搂着一具枯骨，硌得他生疼。

周迢越抱越紧，紧得余昭昭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拍拍周迢的背，轻笑道：“阿迢，怎么抱这么紧？”“怕你有跑了，怕我又找不到你了。”周迢有些颤抖的声音染上点哭腔，余昭昭心里不免有些酸楚。余昭昭像哄小孩子似的环搂住他的腰：“阿迢，你该高兴的，我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人。”

他是她爱了整整十年的人，是只要想起他的名字，冷寂的夜也会变得温暖的人。她曾无数次想过穿着婚纱和他拥吻的场景，可他光芒万丈，他会前程似锦。

“周迢，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你的路还很长，你……”余昭昭这话并不难懂，周迢放开拥抱，看着她挤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沉默不语，眼底看不见任何光亮，像是无尽的深渊要将她吞噬。

他终于要放弃她了吗？这是对两人最好的结局，可余昭昭心里还是像刀割一般疼。周迢从口袋里掏出一朵被磨平了棱角的纸玫瑰，熟练的展开放在余昭昭手上。纸上是八年前她写给周迢关于冥王星和卡戎的故事。

“你说，在浩瀚星际的边缘，光明难以触及的角落，卡戎会一直陪伴着冥王星，自始自终。”“以后的时光，让我做你的卡戎，永远陪伴着你，嫁给我，好吗？”暗沉的夜色席卷孤岛，困倦的风凌乱了他慌乱的眸光，漩涡裹挟着她的心跳，滚烫着将湿冷缠绕。周迢害怕听见她的回答，害怕他最后一丝希望都会消失殆尽。他自问自答般地道：“昭昭，我会给你办全世界最盛大的婚礼。只要你想去，我们的婚礼可以在海边，在山野，在雪山，在城市，我还会请好多好多的人来为我们庆祝……”

余昭昭泪水模糊了双眼，止不住地流满脸颊，神情中看不出是悲是喜。周迢用力攥了攥手，压下自己心底的起伏，轻轻用袖口拂去她脸上泪水，带着几分苦涩开口道：“昭昭，你要实在不想嫁的话就算了，我…”“周迢，我们的婚礼在海边举行吧，不用很多很多的人，有你就够了，不然你只顾他们，顾不上我了。”余昭昭握住周迢的手，粲然一笑。周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余昭昭被周迢的样子逗笑，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认真道：“周迢，我说，我愿意，愿意嫁给你。”周迢的大脑终于运转过来，嘴角抑制不住的疯狂上扬。

这一次是真的，她真的答应嫁给他了，不是梦。“还愣着干嘛？给我戴戒指呀。”余昭昭伸出手，周迢把戒指小心翼翼地戴在余昭昭的无名指，双手仍是激动得颤抖。戒指的款式很简单，是两个相扣的圆环，像是冥王星与卡戎的不朽凝望，又像是无限循环符号代表永恒。周迢低头去吻余昭昭带着戒指的手，就如同童话故事里骑士亲吻公主那般温柔而虔诚。

“余昭昭，带上了就永远不许再取下来了。”周迢低声道。“嗯”“这样你就能永远留在我身边了，对吗？”周迢明知这个问题很幼稚，但还是忍不住要问出口。余昭昭无奈：“傻瓜 ，我会死的。也许会化成一阵风，陪伴着你。”“嗯，那我就变成落叶，永远被你所牵动，永远与你同行。”

人间朝暮，叶落随风。与你，予你，我们会在宇宙的寂静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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