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海峡对面的一片大陆,河流的尽头,是繁忙的都市风光,无数身着各异服装的两脚兽于钢筋混凝土之间行色匆匆且面无表情,光怪陆离以外,一切的形色人事都在高楼大厦以及更高处的雾霾阴影之下显得如此黯淡无光,了无生机。
视野跨越重重海峡,进入群岛的世界。他看到了各种奇形怪状、闻所未闻的爬行动物,水波潺潺中悄然露出的鳞片脊背、盘旋于树冠之上的险恶目光、沙滩上缓步行进的巨大背甲,以及——主题公园中,那些来回踱步的巨型爬虫,背帆、巨爪、宽盾、尾刺……其中分明可见一道苍白的身影,于布满爪痕的高墙之下彳亍,而她的妹妹,正横尸于她的脚下。
北方的海域上,巨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翻滚的乌云怒吼着,裹挟起无边的雷霆电闪,连带着诡异的阴影席卷向南——冰封的沿海崖岸之上,正孤独地矗立着一座古老的城堡。
大陆的深处,透过无数坚硬的地层与岩石,暗潮汹涌的岩浆疯狂舔舐着周遭的一切,于岩浆中滋生的玄色藤蔓攀岩而上,并不时发出阴沉的怒吼。
大陆架的最北端向冰封的极地延伸出了半岛的一角,那里有无边无际的冰原、被白雪覆盖的森林,广阔的蓝白色冰河,以及拔地而起的群山。群山之巅,他仿佛还看到了一片耀眼的金色,而当他执着地试图将视野挪近时,那片金光已然消失不见,留在原地的,惟有一片金色的、发着光与热的羽毛——他能感受到它的温度,它将他眼角残留的泪珠炙烤得滚烫。
他终于将视线投向南方,以翱翔之姿着眼于眼前最近的大洲——其中就包括最核心那片被称为“保护区”的动物世界。
江都城外的河畔港口火光骤起,小雌狼正在浴血奋战,面前紧密的犬族战旗如暗云一般遮天蔽日,一路蔓延至地平线的尽头;密林深处隐约可见的古老石质建筑内,瘫坐在座位上的红毛国君直面哄闹的朝堂无话可说,只是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把左轮手枪;狼国北境王座厅,铁王座以自己的光芒投射天地,却鲜有人关注其身后的阴影,一对血红的双眸于其中悄然浮现,紧盯那触手可及的辉煌;凤鸣山上,矗立的丰碑已然斑驳,碑文却依然清晰可见:狼王梦,血狼冠;狮族大地,保卫者的旗帜之下,一股暗流正在蠢蠢欲动,向着最高的至尊伸出自己的魔爪,却又在成型的一刹那被一颗眼泪般透明的水滴击得粉碎……
“这就是我接下来将要应对的一切吗?”他咽下一口唾沫,嗫嚅着说道,“我的生命,就要伴随着这样的冲突迎来终点吗?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应该是我……”
不,这并不代表这结束,而——只是一切的开始。父亲的回答让他几乎彻底崩溃。
“那我该怎么办?!”就连他自己都能已经觉察得到自己的歇斯底里了,“跟着狼女王走?跟着老漂亮笑?还是一直在这里坠落、坠落、再坠落,直到被自己活活折磨死?讲真的,我还是宁愿自己就这样一直掉下去摔死,再也不去想其他的东西了!”
你的自有属于你自己的路走,无需跟随别人。而现在,你也不要去想太多,只需——张开你的翅膀,飞翔。
“飞?”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在半空中有些滑稽地挣扎起自己的手脚,“您觉得我这样,像是能飞起来的样子吗?拜托了老爹,我可不是您,没您那本事,不可能飞得起来。”
你从未试过,又如何知晓——飞翔,起源于坠落。
“不可能,我又没有翅膀,怎么能飞起来?”他忽的想起了那道金光,可即便搜遍全身,他也还是找不到哪怕半片那样的羽毛。
“不可能”这三个字你可说得太多了,我的孩子——翅膀,可不只有一种。闭上你的眼睛。
他闭眼,世界再次陷入了一片漆黑,恰如坠落最开始的时候那样……而伴随着视野的消失,他也终于能收缩自己的感官,着眼于内心深处的世界了。先是视觉,再然后是听觉,触觉……烦扰的耳鸣与萦绕的恶心感也随即全部消失了,过往所经历过的一切纷纷再现,如走马灯般从他脑中一一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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