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内,浓稠得化不开的死寂瞬间被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扯碎,那声音沙哑、悲恸,裹挟着无尽的绝望,不是象征新生的婴儿初啼,竟是何琳肝肠寸断的嘶吼。这凄厉的声响,仿若一道凌厉的利箭,直直穿出产房,化作宫中最骇人的流言,如冷风般一股脑灌进各宫各殿的门缝窗隙间。
我才守着自家孩儿熬过了半日,产后的虚弱如细密的蛛丝缠满身躯,每挪动一步都似有千斤重,可听闻这揪心的动静,顾不上那绵软无力的双腿,草草整理下衣衫,便心急如焚地匆匆赶去。刚踏入房门,一股浓烈的药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屋内狼藉一片,仿若历经了一场惨烈的风暴。名贵的瓷器碎成渣,散落满地,宛如霜雪;熬好的药汤肆意横流,在青砖上晕出一片片暗沉的污渍。何琳披头散发地瘫倒在雕花床榻上,墨发胡乱地糊在涕泪纵横的面庞,黏成一绺一绺,双眼满是可怖的血丝,瞳仁中翻涌着浓烈的恨意,乍一看,仿若刚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见我进门,何琳像是被触到了逆鳞,周身瞬间迸发出一股狠劲,整个人暴起,不顾一切地疯扑过来,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指甲尖锐如夺命利爪:“是不是你!你这心如蛇蝎的毒妇,平日里就嫉恨我的孩子,定是你暗中动了手脚,还我孩子命来!”我满心惊愕,脚下一个踉跄,慌乱地往后退去,后背重重撞上桌案,疼得闷哼出声,眼眶瞬间蓄满委屈的泪花,急声辩解:“妹妹何出此言!自我诞下孩儿,日夜守在榻边,足不出户悉心照料,满心满眼只有孩子,怎会做这等腌臜事!”可何琳已然被悲愤冲昏头脑,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哭闹愈发凶狠,尖锐的指甲划破我衣袖,丝丝布条飘落,她攻势不止,大有要与我同归于尽、拼个鱼死网破的架势。
恰在这剑拔弩张之时,太子一路疾行,匆匆赶来,瞧见屋内混乱一幕,怒喝一声,上前猛地用力扯住何琳。像是一股狂暴的力量被瞬间抽离,何琳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双手握拳,一下下重重捶打着地面,泣不成声,嘴里还不停咒骂着,字字句句饱含怨毒。
此后,何琳仿若被抽走了心智,彻底丢了魂儿,成了游荡在宫闱幽深回廊的孤魂野鬼。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整日在宫道上晃悠,身形飘忽,逢人便一把揪住衣角,哭诉自家孩子的冤屈,眼眶通红,泪水源源不断。旁人见状,多是惊恐躲开,不敢招惹。只要见我身影,更是瞬间红着眼、张牙舞爪地咒骂不休,那架势,似要将我生吞活剥。
一日,春日融融,御花园里繁花似锦,粉白嫣红的花瓣层层叠叠,馥郁芬芳沁人心脾,我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沿着蜿蜒石径悠然散心,想借着满园春色驱散多日阴霾。突然,花丛后“嗖”地蹿出个人影,我定睛一看,正是何琳。此刻的她,眸光癫狂迷离,锁定孩子的瞬间,双手如饿狼扑食般迅猛伸出,嘴里歇斯底里喊着“偿命”。幸得侍卫巡逻至此,眼疾手快,几步上前阻拦,将她死死摁住。何琳被制住,却仍疯狂挣扎,发丝凌乱飞舞,根根竖起,喊声凄厉,惊得周边花朵簌簌颤抖,落了一地缤纷花瓣。
回宫后,我后背冷汗涔涔,心有余悸,双臂下意识收紧,将孩子紧紧搂在怀中,眼眶里泪花打转。一想到白日惊险,后怕如潮水漫上心头。为护孩子周全,我全然顾不得那些繁琐礼数,寻到太子,软磨硬泡,言辞恳切,求他多增派人手守在宫苑;又暗中将贴身宫女叫至跟前,细细叮嘱,命她们时刻打起十二分精神,留意周遭任何动静,哪怕只是一丝微风拂动窗棂、一片树叶悄然飘落这般细微的风吹草动,都不可放过。往后悠长日子里,哪怕何琳被禁足,宫墙高耸入云、门禁森严如铁桶,可宫闱诡谲多变,暗流汹涌从未停歇。保不准哪天风波又起,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我只能日夜警醒,打起十二分精神,守牢这来之不易的安稳,拼尽全力护孩子于这波谲云诡间平安长大。
祁梦玄冥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