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幕降临,茯苓才悄悄去请了御医。杨素芸坐在床前,手里握着个煮鸡蛋,小心翼翼地在受伤的脸上滚着,疼得她发出嘶嘶的声音。这伤就是这样,当下不觉得疼,缓过来要医治了,反倒觉得疼痛难耐。
“娘子,崔御医来了。”茯苓朝杨素芸使了一个眼色,忙端着一张白酸枝五足圆凳子来。
杨素芸搁下了鸡蛋,慌忙地将它塞到枕头后面。“崔御医来了,坐吧。”
崔西环顾四周,背着药箱不知道该放下还是该继续扛着。这房间确实寒酸了些,不但寒酸,顶上的灰也不少,乍然走进去,呛得他打了一个喷嚏。
“我这里是简陋了些。”杨素芸笑得勉强。“茯苓个子不高,房梁上的蜘蛛网她也够不着,呛着了吧?”
“素芸妹妹。”一晃这些时日,过去的事情于崔西来说好像是梦一样。今晨在大殿上,他不敢抬头,如今在这里,他终于敢和她对视一眼。她仿佛是瘦了,脸颊清减了些,宫里的衣服看样子并不合身,几乎是挂在身上。“我是说...这些日子可还好?”崔西并不落座。
杨素芸避开他炙热的目光:“都还好,吃的穿的都不缺,宫里能坏到哪里去。”
“她们怎么也没派个人打扫?你如今住在这种地方,杨大人知道吗?”
“父亲知道了又如何?”杨素芸苦笑道:“储秀宫是太后一手操办布置的,当年父亲和太后她老人家....你也不是不知道。能让我进宫来,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说到入宫,崔西觉得心里悬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堵得难受。“进宫难道是什么恩典吗?若不是这次选秀,你我或许早就....”
“崔御医,隔墙有耳,往事就莫要再提了。”
崔西心中酸涩无比,素芸进宫这么久,从没有传唤过他。他一介小小的御医根本没人插手储秀宫的事情,连她过得并不好都不知道。他知道,素芸进宫一事表面上是隆恩,实际上是太后对杨家的另一种报复。当初大选在即,他被派遣去给亲王王妃治病,误了提亲的时机,这才使得心上人流落宫墙。错过一日,足以让他悔恨一生。
“今日我唤你来,不是为了叙旧。”杨素芸不敢让他再回忆下去,直接进入正题。“我知道你在等我传唤,今日那盒麦冬膏,究竟是怎么回事?”
崔西从药箱中取出今早拿走的那盒膏药,旋开盖子。“素芸妹妹,你还是如此聪慧。这盒膏里,被人掺入了少量的红潋粉。”
“红潋粉?这是何物,我怎么从未听过。”虽然已经预料到了,杨素芸还是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崔西拧眉说道:“此物是深宫秘药,你自然没有听说过。这是前朝后妃传下来的毒药,混入妆膏中,可轻易毁人容貌。我崔家世世代代服侍帝王,这种宫廷秘辛自然也是家传,蓝娘子今日,很明显就是红潋粉中毒。索性这里面加的不多,未能让人肌肤溃烂。若是加足了量,不消一日,肌肤所接触之地就会如烈火焚烧,疼痛难忍且留下疤痕。”
杨素问接过瓷盒,双手微微颤抖:“这是,有人想要嫁祸给我....这膏药是用我的名义送给蓝岚的,若是出了事,我第一个逃不过去。是谁居心如此险恶,想借我之手毁掉蓝岚的容貌?”
“娘子喝杯茶,定一定心。”茯苓忙端了一杯茶上去。杨素芸灌了一杯茶,稍微冷静了一点。
“事情绝不是我做的,你知道,我爹从不让我学医,我根本不认得什么红潋粉。”
“我自然不会认为是你做的。今日,我其实一眼就看出这盒膏药的问题,但是当着尚仪和众娘子的面,我选择隐瞒下来。我知道你肯定是被冤枉的,可没有证据,你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于是我将事情隐瞒下来,打算私下再告诉你。还好你请来的人是我,要是换了别的御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素芸就快把手中的茶杯捏碎了。“这事情你做的太冒险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是小蓝氏自己唱的一出戏,非要给我治罪,你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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