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在抄些什么,头脑好像是灌了浆糊一般,只知道提笔写字。仿佛是先朝某位文豪的诗集,惊竹意识到诗文中的意思后,一颗泪水已经坠了下来。“驰骛翔园林,果下皆生摘....务蹑霜雪戏,重重常累积。”惊竹的手不住一颤,歪了一笔。
她习得的不是寻常闺秀的簪花小楷,而是另一种鸾飘凤泊的字体,更有一种文人的飘逸。但比起师父的字,又少了些筋骨在其中,加上心烦意乱,连字也好像是漂浮在云中,没个根底。此诗集名为《娇女诗》,写的正是两姐妹幼时的憨态可掬。
“阿竹。”门外响起一阵闷闷的敲门声。惊竹慌忙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却并没有上前去开门。“是我。”刘若煜靠在门边,薄薄的影子打在上面,声音是那样苦涩。“我知道你在里头,对不对?”
惊竹没有说话,默默背过身去。她的心中升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使得她不敢面对刘若煜。“你在为玥儿担忧,为何要躲着我?”惊竹还是没有应答,揉皱了已经写满的那张纸,又铺上新的。“没事,你若是不想说,我便不问。”刘若煜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温润如玉。“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惊竹一言不发,只埋头抄书。案前的纸一张纸的垒起来,渐渐堆成一从。惊竹点燃了桌前的蜡烛,抬头,看见那个人影依然在那儿。
悠悠笛声响起,仍然是他常吹的调。笔尖落在纸面的沙沙声未尝不是另一种和鸣,两人隔着一扇门,互相看到对方的影子。两重影子离得很近,几乎要吻上去,可影子的主人却默契地没有打破这合奏。不知过去了多久。
翌日惊竹从案上起来,桌上的蜡烛已经燃烧到了底。她推开了门,一眼便看见了倚靠在门边的他。他的眉毛微蹙,手中的玉笛紧紧攥着,长袍还是昨日那一件。似乎感觉到有人来了,他的睫毛微微扇动一下,喃喃道:“阿竹,你来了.....”
“大公子。”惊竹的心口猛地一痛。
刘若煜缓缓睁眼,那一双一贯漆黑明亮的眸中布满了血丝。他顾不上什么礼仪什么教条,猛地站起来将她拥入怀中。“别叫我大公子了,唤我一声阿煜好不好?”
“阿....煜。”惊竹生涩地说出这个词,就好像第一次开口说话。她不是第一次这样唤他,小的时候,他就命她这么唤他。不过很快就被王妈妈发现了,免不了一顿手板子。小女孩挨了打,从此就改了口,再不唤他阿煜。
刘若煜欣喜若狂,将她箍得很紧,好像生怕她会从这个怀抱中逃出来一样。一阵凉风吹来,吹拂到惊竹的脸上,此刻她才彻底清醒,忙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大公子,这里是外院。”
刘若煜这才从混沌中醒过来,意识到眼前的一切不是在做梦,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抱歉。”一抹笑意悄悄爬上唇角,他此刻就像个偷吃了糖的孩子,有几分心虚就有几分甜。然而很快,那一抹笑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公子,我有话想问你。”惊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一抹淡笑在她的脸上扬起,只一瞬间又消失了,看上去十分勉强。
刘若煜忽然感觉心中一阵慌乱,衣衫上还残留着少女的体温,却一点暖意也没有,连手脚也跟冰碴子似的冻起来。“若有朝一日,我离开了刘府....”
“阿竹!”刘若煜暴呵一声,紧紧攥紧她的手。“不说这个好不好,哪来那么多假设?自从宫里的人来了,你就心神不宁的,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他的眼圈红了,脸色比霜雪还要白。
“你是不是....放心不下玥儿。想和她一同进宫?我知道的,御女进宫可以携带两名家中婢女同行,你和玥儿是自幼一同长大的情分。她性子单纯,的确需要一个人能在身边时刻提点。除了你,还能有谁呢?”
“没关系,玥儿是我的亲妹妹,你若是想去,我就在府中等你。宫女二十五岁若不自请留下便能出宫,你若是愿意,到时候再回来,届时我应当考取了功名,或许已经离开了肆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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