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公子。”惊竹双目通红,见着他如同见到救星,哑着嗓子哭道。“莫公子.....莫大哥,你让我见见我师父好不好?我师父他不是那样的人.....我.....”两注泪水滚落下来,任谁见了都会心软几分。
“这是死者的徒弟,让她进来吧。”莫与行亲自出来接惊竹。惊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内室,脚步不由得快了些,险些被裙子绊倒。莫与行扶了她一下:“小心点儿。惊竹姑娘,逝者已逝,切莫太过悲伤,伤了身子。”
地上放着一具尸体,整个身子已经僵硬了,只在面上罩了一块白布。那衣衫确实是王竹子的,惊竹的目光落到那双鞋上,不忍酸楚落泪。那鞋,正是她亲手做的。她扑通跪在王竹子身边,正想要伸手揭开他脸上的白布,却被未出鞘的刀给挡住。莫与行有些不忍地说道:“惊竹姑娘......你还是别看了。”
王竹子是刎颈而亡,尸体的确不太体面,看到的第一眼,连他们几个大男人都吓得退了好几步。惊竹咬了咬牙,利落地掀开了罩着尸体的布。星星点点的血迹溅在了王竹子唯一完好的半张脸上,因为时间过久,已经凝成了渍。脖颈处开了好大一个口子,里头的血肉清晰可见.....他的脸色霜白,嘴唇更没有一丝血色,唯独眉眼还是那么柔和,仿佛下一秒就会起身,再唤她一声“阿竹”。
“师父.....”眼前这张脸,她好像从来没有那么仔细的去端详过,觉得又是熟悉,又是陌生。阿竹的泪水夺眶而出,滴滴答答地落在他的身上,打湿了他的衣服。
莫与行蹲下身来,柔和地劝慰道:“你与师父的情义我们都知道,你师父在天之灵,定不会希望你如此。再者,哭坏了身子,你家小姐是要心疼的。”
惊竹红着眼,扭头看向莫与行,说道:“莫大哥,我师父昨日还好好的和我对弈,当晚自裁,绝无可能!”
“你放心,衙门会好好查你师父的死因,不过,我们之所以断定他是自裁,是因为他留下一封遗书。”莫与行看了看一旁的书桌。桌子上堆得高高的,都是些旧书。一般的手艺人是不会在屋里放置书桌的,可王竹子是个落第秀才,平日也好舞文弄墨,就在不大的屋子里安放了这么一方。他就是在这方书桌上,教会了惊竹读书写字。尤其记得王竹子刚刚安定下来,唤惊竹来他屋里,问的第一句就是——“女娃,你可曾读过书?”
惊竹那时才不过七岁,喃喃道:“和我家小姐学过几个字。”
“哦?学的什么字,可否写给老夫看?”惊竹拉过他的手,在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一个字。
“风?”惊竹郑重地点点头。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王竹子摇头晃脑。
“何意?”小小的惊竹歪着脑袋。
王竹子一笑。“你认我做师父,我就教你,算是还了你的恩情。”
九年来,王竹子都会用编竹筐的钱去淘一些旧书来读,经年累月,也积累不少。“故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历览前贤家与国,成由勤俭败由奢.....”
惊竹颤抖着双手,展开搁在桌子上的信件。“此生失意,不得圆满,只望来生生于显贵之家......”她抚摸过粗糙的纸面,滚烫的泪水渗透进去。纸上分明是师父的字迹,可惊竹读来读去,却是无比陌生。
惊竹猛然抬头:“莫大哥,这不是出自我师父之手!我师父他虽然想入朝为官,却无贪慕名利之心,对高门显贵之家更是不耐,怎么会留下绝笔,愿来生托生高门呢?”
惊竹常听师父说一些门阀世家骇人的逸文,语气十分厌恶。他说,高门之中,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只有无休止的算计,令人不得安宁。
莫与行无奈说道:“有些人,越是渴望什么,便越是忌讳什么。”
“但我师父绝不是这样的人。”惊竹目光灼灼。
“惊竹姑娘.......”
绝嗣我包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