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颗棋子不是好端端在这里吗?”惊竹扫过地上,发现一枚灰色的棋子卧在地上毗邻床脚。只不过这里太小,王竹子不修边幅,屋里的陈设也乱,混在其中不好找罢了。惊竹蹲下身子去,将棋子捞了上来。原本雪白莹润的棋子沾了冬日的碳灰,此刻有些灰扑扑的。用力吹了一口气,才显出真容来。“呐,还能用。”她将棋子递到王竹子面前。
王竹子望着棋子良久,才伸手接了过来。“哎,师父你.....”棋子在他手里还没有焐热,就被王竹子丢进了身旁的火盆,棋子在浓烟中被烧的通红。
“棋子丢了就丢了,既然已经丢了,便不能再用。”王竹子神色异常,声色凌冽,仿佛丢进去的不是棋子,而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
“你这不是已经买了新的吗?这旧的棋子,也可以弃之不用了。那副旧的,只差了这一枚棋子便可以继续使用,你倒好,丢了一粒子,废了一盘棋。”她摇了摇头,惋惜地看着火盆里焦黑的棋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规矩。”
王竹子抬头看着她,眸中满是她看不懂的情绪。“你还年轻....这里头的规矩可大着呢。好了好了,好丫头,莫要生师父的气。”王竹子捡起地上的火钳子,从火盆下面翻出一颗圆胖的番薯来,语气也柔和不少。“知道你今日要来,我特地烤了去年储存的番薯给你吃。春日里,别处哪里吃得上这东西?”惊竹仔细嗅了嗅,屋内果然有烤红薯的香气。
王竹子用一块布捡起地上的红薯,频频吹着,一边吹一边在手里扔来扔去。“呼......呼......我就知道你爱吃这个....呼....”
惊竹咽了咽口水,说道:“这时节,市面上都已经没有红薯了,师父你是从哪里来的这东西?”
王竹子嘿嘿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在这屋子后面悄悄开了一个窑洞,往里面储存食物,很不容易坏。但这红薯储存不好,近日气候湿,不少生芽了,挑几颗还好的出来,今日不吃,明日便没有了。”
昏暗的瓦房下,师徒二人促膝而坐,就着烤红薯在地上摆了一局棋。竹筐将一老一少两个围在屋内,外头又传来雨声,火盆子把小屋弄得很暖和。今日的棋局,王竹子输了,笑着说,阿竹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雨停之后,惊竹材从瓦房出来,一出门便感到了一阵扑面的寒冷,冻得她哆嗦了一下。她回头看了师父一眼,那疯老头,正靠在门槛边笑嘻嘻地看着她。手里还拿着一根竹条,好像待会儿就要继续编竹筐了。那一眼,从此如火烙的疤似的印在她的心里,今后的几年,十几年,甚至数十年都没能忘掉.......此时她没有想到,这个竟然是他们下的最后一盘棋了。
回到刘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刘婵玥知道惊竹要去看师父,特地给她放了半天假,只留下宝珠和阿奴在身边伺候。只不过刘婵玥娇生惯养,并不爱女红这一类,倒是很爱读一些武侠的话本子,偶尔还要在房间内练上一招半式,很不成样子。惊竹进屋的时候,闺阁的烛火还亮着。“阿竹回来了。”刘婵玥坐在榻上,手里捧着一个绣棚子,抬头望着惊竹。
惊竹揉了揉眼睛,感叹道:“奴婢怕不是在做梦,小姐肯动针线了?”
宝珠掩着嘴笑:“阿弥陀佛,惊竹姐姐,你快来看看小姐绣的东西,赶紧去求夫人给找个女师傅好好教一教她吧。”
“一边儿去。”刘婵玥拿手肘顶了宝珠一下,献宝似的将自己的绣棚子拿到惊竹跟前。“我们四人中属你绣工最好,你瞧我这鸳鸯绣的如何?”
惊竹凑上前一看,这哪里是鸳鸯,分明是两只水鸭子,嘴也扁,身子也扁,歪歪扭扭不成线。阿奴冲惊竹挤眉弄眼,示意她恭维小姐。惊竹了然说道:“小姐这副鸳鸯戏水,比起上次绣的玉兔捣药好些了,只是有些地方,改几针就会灵动很多。比如这儿。”惊竹指了指鸳鸯扁扁的嘴巴。“用飞针绣法显得鸟嘴不够圆润,若是能用长短针法,再加以橙白二色丝线做出的渐变的效果,这嘴就生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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